云娆知道温延清不喜容珺,是以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人拿他的衣服。
而大公子又远在江南,得知她寻回来后,虽然派人捎信回府,说会尽快带着妻子赶回来,到底路途遥远,如今都还在路上,自然也不可能让人随意进他的院子。
至于让容珺穿温斯年的衣裳,那就更不可能了。
最后,云娆没办法,还真只能按容珺所言,寻了个身形与他相似的小厮,让他换上小厮衣饰。
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可当容珺穿着青灰色的粗布衣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才发现,这男人就是个天生的衣架子,无论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男人身姿挺拔,姿貌绝伦,就算是一身小厮打扮,依旧难掩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卓尔不群。
府里的丫鬟们都看傻了眼,甚至有人忍不住想,要是有哪个小厮能有这副容貌与气质,那该多好。
春菊就站在一旁,听见身后的几个小丫鬟交头接耳的小声说话,蓦地扭头,瞪了过去:“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忘了私下妄议主子,按家规得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罚月俸一年吗?还不闭嘴。”
其中一个小丫鬟小声抱怨:“春菊姐姐,可容将军不是咱们的主子啊……”
春菊心想,那是你们刚才没瞧见姑娘那脸红害羞的小模样,眼睫扑闪扑闪的,说不出的娇娇滴滴,明显就是对容将军有意,容将军早晚要成为她们的主子。
春梅低声道:“就算不是咱们的主子也不可随意议论,这话要是传出去,不论是对五公主或是容将军都不妥。要是传到圣上耳中,怕要怪咱们相爷连下人都管不好,到时可就是大事了。”
丫鬟们齐齐福身,低低的应了声“是”。
云娆并不知道这些小插曲,她心里担心着容珺知道马球赛的真相之后,又要发疯,正愁着要如何事先将人安抚好。
她私下问过钟钰心疾一事,钟钰也老实地转述钟院判的话,说:“我爹说,容珺思虑过重,长期自残,非寻常人。”
钟钰还说:“容珺的心疾既然严重到需要自残,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恐怕一辈子都难好。阿娆要是恨极了他,就如他所愿,让他远赴边关。若真还对他有意,那么就不要再对他忽冷忽热,忽好忽淡,不妨多关心他,让他安心。”
云娆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始终记得要问清楚容珺前世的事,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当时机。
半晌,她摆手让负责伺候的奴仆们尽数退下。
大厅内很快就只剩下她和容珺。
容珺一身小厮打扮,如今安静地垂首,站在一旁,看起来倒真像她身边的小厮。
两人的身份与位置,完全颠倒过来。
云娆看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缀满明亮温柔的笑意。
她来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容珺怔了下,终于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云娆垂眸掩去眼里的羞涩,柔软如花瓣的嘴唇轻抿,漂亮的小脸染上几许娇意,妩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可她却又美得极为纯净,让人想要护在怀中好好珍惜,捧在手里好好宠爱,不舍得教她受半点委屈。
容珺眸色愈深,呼吸不受控地重了起来,少顷,乱慌地别开眼,不敢再看。
云娆咬唇笑:“上次,容将军不是说有一物要还给我吗?”
容珺眼眸狠狠一颤,骤然撩起眼皮看向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只见少女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弯眸勾唇,笑容灿如春花。
他心尖再度狠狠一颤。
她的笑容实在太甜太可爱,又娇又软,容珺心脏难以自持地快速跳动。
云娆故作失望的垮下脸:“原来容将军忘了吗?”
“没有。”喜悦来得猝不及防,容珺声音里的笑意完全压抑不住,甚至语无伦次,“臣记得,记得。”
那双鱼玉佩他一直带在身上,只是如今换上小厮装扮,不好别在腰间。
他像是忘记自己是收到怀中还是袖里,竟有些手足无措地摸找着。
云娆看着他,眸儿弯弯,抬手掩唇轻笑。
在人前一向淡定从容的公子,对她向来强势的公子,现在却屡屡在她面前慌乱得不知所措。
真的好可爱啊。
容珺找到玉佩后,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下,声音里带着丝微|颤抖:“这玉佩是我娘的遗物。”
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他不想说得太多,不想给她压力,却又怕她又像前世一样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能委婉暗示。
云娆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这才发现男人手心紧张的直冒汗。
她心头忽然一软,双手握着玉佩,倏地踮起脚尖,香甜柔软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容珺因为过度紧张而紧绷的下颚。
她明显感觉到容珺浑身一震,呼吸重得令人耳根发麻,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里。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半掩的眼睫不停地扑扇着,嘴唇紧紧抿成一直线,细长上挑的眼尾有绯红的桃花意晕染开来,像是在隐力压抑忍耐什么。
两人有过无数次的亲昵,对于他,云娆可说再清楚不过,脸慢慢地红了起来,飞快地退开。
站定后,才发现男人双手都背在身后,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