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昌大人不会骗我的!”他狠狠的道:“他们是长身不老的‘仙人’,怎么会骗我呢?”
他摇了摇头,鼻翼、嘴唇及额头都渐渐有汗珠浸出来:
“不会的,不会骗我的,我为他们运送东西57年,又给他们带了好多‘龙王妃’来,我为玉仑虚境立下大功,他们不会骗我的!”
这老头儿说得越多,越显得他心虚无比,整个人身上那股一直支撑着他的气瞬间便泄了下来:
“我也是为了他们好,我是在帮助他们!”他还在嘴硬,狡辩着说:
“我理解他们的痛苦,并因此而感同身受,我心怎么样,意昌最清楚!”
宋青小却冷声道:
“意昌当年向你求助,希望你将消息外传,但你因为一己之私,而隐瞒多年。如今他们不过以同样的方法对待你罢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看着相叔:“更何况意昌一族自己都不够使族人全部重生,还有一部分目前在圣庙之中排队等候,你算什么?”
宋青小的话宛如一柄利刃,直直插进相叔心头。
双方彼此之间相互瞒骗,相互利用。
相叔自认老奸巨滑,却没想过意昌轮回多年,心机深沉,相叔的这点儿小把戏,恐怕在对方眼里还不够看。
而镇魂一族的痛苦,无论相叔说得多么激动、愤怒,但都只是装模作样的掩饰他内心的欲望罢了。
说到这里,宋青小已经不愿意再跟相叔这样的人多说了。
她蹲了下来,直奔目的:
“龙王在哪?”
相叔神情放空,还沉浸在她先前所说的话中。
他57年来寒暑不断,每个月都固定配送物资进入玉仑虚境,从内心深处已经将自己当成玉仑虚境的一份子了,甚至隐隐以此为豪,一心一意想要在此次祭祀之后加入镇魂一族。
如今宋青小的话将他美梦打破,说他这57年来的梦想、期盼及所做所为都只是一厢情愿,只是意昌给他的一个虚假承诺,顿时令这老头儿精神崩溃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骗我!”
他根本没听进宋青小的问话,还在疯狂的摇头。
那张古铜色的脸此时一片惨白,汗水涔涔大股大股的往下流,那一只眼睛还在左右不停的转动:
“不会的,我是镇魂一族,我体内有他们的血,早就跟他们血液相融了,我是黄帝钦点的神之一族……”
“我要进圣庙,我要破茧重生——”
他说到这里,‘嗖’的一下转头,身体想要往阿新及那另一个青年处爬过去,但因为身上有湘四所下的禁制,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量,都无法将身上的那层禁锢甩脱。
无奈之下,相叔只好极力转动他一只眼珠,想要往两人靠近。
他这模样实在可怖,把两个年轻人吓得不轻,都发出压抑的哀嚎声,抽泣着拼命往后缩。
“意昌不会骗我的,不会的,是不是?”
“是……”两个可怜的年轻人被他狰狞的表情骇住,深怕将此时发了狂的相叔激怒,一听他讲话,忙不迭的点头:
“他们不会骗相叔的。”
相叔一听两人说话,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他的嘴角拉了起来,还没说话,湘四便懒洋洋的道:
“是个鬼!”她的话迅速令相叔又开始喘粗气了,但少女却不像那两个不敢刺激相叔的年轻人一般,反倒恶劣的说道:
“意昌就是骗你的,圣庙没有你的位置,你重生不了了!”
“啊——啊啊啊——”
相叔如见鬼般,喉中发出一声一声的惨叫,以手将头死死抱住,像是想要以此来阻隔湘四的话似的。
“啊——”
他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的恐怖,粗劣而嘶哑,宛如老鸦的叫声,听得人直皱眉头。
声音穿透屋舍,在玉仑虚境上空响起,又被两岸的高山折挡回来,化为重重回音,盘旋在整个玉仑虚境之内,将意昌一族若隐似无的歌唱声都压下去了。
宋青小眼中闪过一丝煞气,伸手一拍地——
‘砰’的重响声中,地面‘咔嚓’开裂,余力震荡开来,令得这临时搭建的房舍发出‘嗡嗡’颤鸣。
“龙王在哪里?”
这一掌击落的动静不止是将两个青年骇得不轻,同时还将已经迷了心窍的相叔震住,原本正哀嚎哭喊的相叔傻愣愣的抬起头来,那目光与宋青小对视半晌,才缓缓像是找回了一些焦距:
“龙王……”他喃喃的发音,“龙王在哪里?”
“不要装疯卖傻!”湘四喝斥了一句,相叔便笑道:
“龙王——”他吃力的扭头,手指动了动,像是想要抬起胳膊去指。
宋青小见他举动,以神识将湘四布下的禁制冲撞开来,这老头儿随手一指:
“在那里。”
他所指的方向出乎湘四意料,并不是九泉所在的方位,竟然是那些玉仑虚境的族人所居住的位置。
这与湘四一开始的猜测相反,魔气从九泉而来,清露也是在水中祭祀,最后被封印在水里。
而九泉之中的魔气浓盛,难以探测,更是加深了湘四心中对于‘龙王’在九泉之底的猜测的可能。
但现在相叔一指之下,相当于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使得两人之前的努力有种白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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