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经,就想要向佛祖祈求?”年轻和尚一听,那形同扫帚似的眉毛都要立了起来:
“没有贡奉,佛祖如何会理睬你?”
“小孩就是小孩,规矩都不懂。如此不心诚,所求如何能灵?”
小小的少年被他一训,果然就慌了:
“祈求佛祖,要上贡品吗?”
“那是自然。”年轻和尚见将他镇住,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听过一句话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天道寺的大佛,自来是一等一的灵,能护王室气数,能保江山永固。”
这种庇护也不是平白无故的,皇帝以天下为祭,以百姓为祭,才可以得到佛的回应。
“你看外面的那些刁民了吗?没钱上香的,连大殿的门都没法进。”
有钱的人上香点烛,才可以祈求佛祖的保佑。
他将自师兄们那里学来的歪理邪说跟这小孩一讲,接着又好奇问:
“你在求佛祖什么事?”
“我在求他,帮我找到娘亲。”
小小的少年抬起了头,那双眼里带着执着,带着一种憧憬,化为深深的执念,埋入他的内心:
“我想要见到我的娘亲,和她在一起。”
“原来,要求佛祖庇佑,是要给贡品的吗?”他有些慌乱,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他从九冥之幽爬回来,身无分文,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自然,越是所求困难,贡品便要越珍贵才行。”年轻的和尚今晚被元和师兄吓得不轻,此时与小孩说了一会儿话,心情既是烦躁又感恶劣,满怀恶意的斥道:
“别念了,你这样子,永远找不到你娘亲的!”
“小毛孩子,不拿好处祭祀,佛祖不可能让你见到你的娘亲!呸!”
他话音一落的刹那,小少年的眼神顿时阴沉了下去。
那双眼瞳化为漩涡,开始转动不停。
地底之下,无数黑气开始蔓延,几乎要包围整个大殿之内。
‘咔嚓——咔嚓——’
与小少年对坐的金佛,再度发出开裂声。
黑气张狂怪舞着接近年轻和尚的身体,他却毫无察觉,还在四处寻找先前那道响起的古怪声音。
“我一定会找到我的娘亲的,我会找到娘亲的……”
“祭品——祭品——”
“我会有的——我一定会有的——”
……
这一夜的小插曲年轻和尚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的心里已经盛满了恐惧。
与他同房的元和师兄已经躺在屋中两天了,一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
他不再出去参与早晚课,也不再去膳堂抢食,甚至不再有三急,仿佛一个死人。
屋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像腐朽的臭味儿,但每当年轻和尚转头去看他时,又能看到他瞪大的一双灰白色的眼睛。
那眼睛像是死了许久的鱼,已经微微泛蓝,像蒙了一层滑腻的膜似的,十分慎人。
但说他死了,他又还能说话,还能发出声音。
这令得年轻和尚恐惧极了。
天道寺中,普天之下最大的法寺,本该是佛光庇照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古怪的事?
兴许是他多想了而已——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晚上他不敢再回房,出门的时候,总感觉好像背地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越来越害怕。
数天之后,他最终忍耐不住,将此事报告了寺庙的护法和尚。
近来寺庙怪事频频,庙内众人时常说听到了怪响。
而且傍晚天黑的时间越来越早,而天亮的时间又比以往更晚了些。
有时香火莫名受潮,无论怎么点也点不燃,寺庙的几位大禅师也感到了不对劲儿,要求众僧提高警惕。
年轻和尚的话很快引起了上头的注意,庙内数名五品的法师齐聚,来到了元和师兄的禅房之外。
一般的和尚法眼未开,未修灵力,根本看不到此地的异动。
可是几名五品法师在靠近禅房的刹那,就感应到了一股阴邪至极的气息。
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也瞬间明白这事儿恐怕不是自己的品阶可以处理。
众人当即退去,暂时封锁了这间禅房,同时向更上层的法师报告了此事。
天道寺对此大为重视,派遣了五名四品以上的法师处理此事。
房门被拍开的刹那,尸臭四溢!
黑雾翻腾之中,一条奇粗无比的巨大触手钻了出来,绞杀众人。
屋中已经不再是禅房,而是化为一个养尸的深渊之地,非人的长啸声响起,刺入这群法师的神魂。
……
一场打斗声势惊人,天道寺内两名四品法师惨死,最后将这一头魔物封印。
屋门被关上的刹那,变得漆黑。
法师的灵力沿门缝封锁,将残余的魔气困在屋内。
咒法施上去后,禅房的门消失,此地化为一堵石壁,再不见原先屋门的影子。
“这里再无禅房,划为禁地,入夜之后,告知天道寺的弟子,不要轻易进入这里。”
侥幸活下来的三名法僧满脸残留着余悸,神态疲惫的吩咐众人。
‘嘿嘿嘿——’
屋内的存在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吩咐声,那封印之上闪过一道巨大的鬼脸,阴森森的望着僧众,随即封印发作,将其镇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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