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蓬岭的人将这样一个孩子放在矿洞中是为了什么?
李照的脑海中有很多不能细想的困惑,但眼下她需要先从这种。
嘶——
甲虫在李照后退第二步时振翅而出。
怀中阿水浑然不觉地抬手冲着李照挥了挥,大眼睛扑闪扑闪,十分纯真的模样。
李照侧身直接后纵数步,接着迈开双腿屈膝,手中三秋不夜城急转挑拨而出,寒芒在昏暗的矿洞内不断闪烁,无数冲上来的甲虫在下一秒被劈成了两半落在地上。
但甲虫好像劈不完一样,永远有新的从尸体的伤口里涌出来。
一计不成,李照两指一夹秦艽临走时塞的那玉色小瓶,她用牙拔了那上面的红绸塞子,随后便一翻手腕将小瓶子直接抛向了那群飞过来的甲虫。
滋啦滋啦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
黑黝黝的虫网之上,被那小瓶子里黄色的粉末给灼烧出了一圈,然而这一圈的虫尸并没能止得住它们的冲劲,几乎只用了几个眨眼的时间,那些甲虫便重新又补上了同伴被灼烧而死后产生的空缺。
就在李照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声口哨声自后头传来。
悠扬响亮。
这是全员退至岔道口之后,薛怀所发出的信号。
李照听到这声哨声之后,便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抱紧阿水,反身朝着那岔道口就纵步而去。她一面注意着脚下,一面反手在后,几乎是不用看便能听声辨位一只不落地斩落飞扑上来的甲虫。
阿水一开始只是懵懵懂懂地伸着手在李照脸上摸摸,等到李照飞掠出几十步之后,便好像是被逗乐了一般,咯咯笑了起来。
笑声在矿洞内回荡。
虫子振翅的声音突然就停了。
李照回头看去,所有的甲虫竟然是直接收拢了翅膀,落在了地上,只剩红色的复眼在闪烁着。
她一停下,阿水便跟着不笑了。
而随之那些甲虫又开始抖着翅膀,眼看着就要重新飞起来了。
李照忙低头去逗阿水,用鼻尖蹭着她的小黑脸蛋,略有些惊讶地说道:“小家伙,难不成你的情绪能影响到这些虫子?”
阿水听不懂,但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善意,她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意义不明的童言童语,双手则捧着李照的脸,一边笑着一边去摸她。
如此一来,那些甲虫便当真重新停了下来。
有了经验之后,李照再想退就简单多了,她一面逗着阿水一面飞快地朝岔道口退去,再攀上通道的绳梯时,将三秋不夜城收入剑鞘之中,同时抽出了怀里的那枚铜制小管。
她两指一夹,手腕翻转间将铜制小管笔直地打向了远处那个夹在书架缝隙中的火折子。
砰!
书架被直接打倒,火折子落在书架子上,火舌直接撩过上面的书,一瞬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但叫李照十分意外的是,那些甲虫在面对大火的攻势之下,依旧没有动,它们行动的依据似乎只是她怀里的阿水。
火焰一架书架一架书架地烧过来,很快就席卷了整个矿洞,匍匐在地上不动的甲虫被大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传出了焦糊的味道。
李照走得飞快。
她在大火还没蔓延的时候就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她完好无缺地走出洞口时,外头一直焦急地来回踱步的丁酉海和薛怀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迎上来。
“狗儿呢?”李照侧头扫了一眼,没看到那个光膀子的黑孩子。
秦艽一边接过阿水,一边扣着李照的脉搏,说道:“铁龙骑带他先下山了,山下有车队,能让他先休息一下。那孩子想来是真的一辈子都没出过矿洞,一出来便晕了,刚才我已经替他把过脉了,脉象十分糟糕,且有许多隐症……”
长期蜗居在矿洞之中,没有见过太阳,会因此而衍生许多疾病,这一点李照很清楚。
不过,秦艽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眼神十分无奈地看着李照,他翻手又从袖笼里抖出来个小瓷瓶,一面倒了几颗药在李照的掌心,一面责怪起了她来。
“你呀你,叫我说些什么好?那些虫子生得那般古怪,你倒好,还想着断后。下次这种冒险的事,交给我们做便好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秦艽的话也就是丁酉海想说的话,不过丁酉海见秦艽都说完了,又见李照一副十分受教的样子在嚼药,便挠了挠头,把话给咽了回去,转而去看一旁整队站好的铁龙骑去了。
“对了,奕竹呢?”李照非常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她从出来起就一直在寻找着顾奕竹的身影,然而却并没有找到,不光是他,就连松无恙也不在。
其实,在没能寻到顾奕竹身影的那一瞬间,李照心里是有那么一丝丝慌神的。难道说,顾奕竹到底还是有异心,趁机离开了?她不敢想这种可能,但如此场景却又让她不得不去想。
“这儿!”
林子里传出来一声喊声。
所有人转头看去,便看到顾奕竹手里提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被反手剪着捆绑得严严实实,嘴里还塞了个白布巾,他的穿着和此前在山寨前堂见到的宋炜十分相似,但这人年纪要比宋炜大上一些,而且他的周身气度并不像个山匪,反而是更像一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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