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俜没同意,而是招手喊来了伙计。
“给她安排一间上房,再问问她想吃什么,让她进房间里吃去。”柳俜如此吩咐道。
伙计听话行事,连忙就到了那个女子身边,请她跟着自己上楼。
一番耳语之后,女子倒是动了,只是她这走一步回头一下,虽然隔着帷帽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是个人都知道她是在犹疑。
“去吧,先把她的事解决了,再来和我聊会儿。”李照挥了挥手,对柳俜说道。
柳俜却是面色一冷,直接挪开了视线。
“你的态度很不对劲。”李照见他这样,托腮说道:“刚才听你说,慎行受伤了,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的态度已经是最温和的了,若不是她的身份,我宰了她的心思都有。”柳俜脸色铁青地提箸去夹菜,他喜甜,客栈上的菜便是糖醋类的,很合胃口。
李照也不催他,看着他一通风卷残云之后,才以目光示意他可以说了。
“慎行受了很重的伤,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吗?楼兰楼月被指派给了她,我们被指派给了你,但你拒绝了我们。”柳俜端着茶饮了一口,眼眸微垂,“后来便出事了,楼兰遇害,楼月至今下落不明,木姑姑很是担心她,便让慎行专职保护她。”
那个女子,果然是李玉然。
“前几个月倒是相安无事,但自从她的记忆开始逐渐恢复,她便给木姑姑写了很多有关她父亲的事,里面不乏一些十分危险的地方所存放的……”柳俜猛地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在李照的目光中不知不觉地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事。
李照见他顿住,笑了一下,说道:“安心些,不想说别不用说了,我只是想知道慎行还好吗?并不是想要窥探你的秘密。”
这话说的十分地熨帖,让柳俜听得有些羞愧。
他羞愧于自己将李照想得十分不堪,于是抬手摸了摸鼻子,敛眸说道:“慎行就是因为她写下的这些东西,而不得不带着她到处去找那些东西,期间与李端和张敬忠撞上,因此才受了伤。”
“那倒也怪不到她,你何必对她那般脸色,若是她找木姑姑诉苦,你岂不是要挨训?”李照无不体贴地劝道。
深谙话术的李照叹了一口气,在看到柳俜神色变幻莫测之后,又说道:“你呀,便是性子太急了,若你必须要带着她,那就不必时时刻刻对她甩脸色,这样对你自己不好,对她……她心里多少会有些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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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若是柳越在,只怕就是他来说了。
“你呀,自己麻烦一堆,还替我着想……”柳俜倒也没说不好,只是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在这儿住多久?要不要我送你离开?虽然我有任务在身,但送送你这种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不必了,我在羌浪驿是有事,今日原本是约了千秋派的人商量,结果他们分坛坛主病了,这才耽搁了。”李照摇了摇头。
松无恙去了分坛已经大半天了,至今未归。
虽然李照相信她身手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总归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心的。
“千秋派?”柳俜一听,蹙眉说道:“你怎么会和魔教有干系?他们行事无度,你还是少跟他们打交道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李照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平南谷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了,我来羌浪驿……实不相瞒,我是接了一桩买卖,前来救人的。”
“救人?万俟雪吗?”柳俜的反应很快。
“嗯。”李照点了点头,她抓着身侧的三秋不夜城于桌上一摆,继续说道:“再说了,眼下我的武功已经恢复了大半,若是千秋派欲行不轨,我自有自保的手段。”
柳俜眸光落在她的剑上,说道:“你武功的事我知道,但双拳难敌四手,现在武林中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知道吗?”
李照当然知道。
但她这还没来得开头,后头大门外就走进来一人。
两个恶仆开路,四个婢女抬撵,阵仗之大,叫大堂里所有的人为之侧目。
伙计连忙一甩汗巾迎了过去,赔着笑脸说道:“客官,驾撵还请停在外侧,免得惊扰了大堂里用餐的其他客人。”
驾撵上躺着的男人非常不悦地坐了起来。
这人面白无须,头戴一定紫金冠,身穿白底金丝袍,脚上蹬了一双鞋底都镶金的靴子,浮夸得李照都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这么一看,一旁的柳俜倒是有些惊讶。
他连忙抬手一把转过李照的头,低声说道:“别看他。”
“怎么?”李照没懂他这骤变的神色,难不成这人还有什么背景故事?
“冉珏,衡州那个被你做了个公子哥,如今是洪州的相爷,手握大权。”柳俜的声音压得极低,但仍然吸引了那头冉悦的注意力。
“滚开。”冉珏下了驾撵,一脚踢在伙计的胸口,踢得伙计朝后几个翻滚,撞在了柱子上,头一歪,晕了。
二楼,原本在休息的丁酉海等人纷纷出来了。
丁酉海见是有人砸场子,当即便提着宽刀就要往下走,却被仰头看他的李照一个眼色给压了回去。
李照不想丁酉海出手,他一出手,沁园客栈只怕都得被他打架打阵仗给拆掉。
但她这还来得及自己站起来,那头的冉珏就已经发现了一角的李照。他狠厉一笑,朝着李照边走边说道:“我倒是谁在这儿,原来是通缉犯,冉五,给我去叫他们进来,今日不把她给老子活捉了,老子要了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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