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便跟着说笑两句,眼角却观察着杨柳的神色,自然将她那一闪而过的诧异收到眼底,笑着送石榴出了槐园。
此时天边已经看不到太阳的影子,只有夕阳的余韵还没消去,将天边染的一片绯红。
阿福目送着石榴离开,抬眼看了看天空,低低叹了口气,这才转过身来。那边杨柳已经笑着开口问道:姑娘累了吧?奴婢已经让人把晚饭从厨房提来了,姑娘吃了饭再歇息吧。
阿福便道,烦劳你费心了。
杨柳低头笑道,姑娘说的什么话,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入府(2)
进了屋子,阿福见屋内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她从族里带来的包袱被放在床榻的桌子上,没有被打开的痕迹,不由的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但就是杨柳的本事,她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做的事情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见阿福进屋,杨柳就把桌子上的包袱搬开放在床榻上,从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接过来食盒。食盒是实木的,六角提篮上面还雕刻着富贵荣华的花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典雅。
杨柳从食盒里将饭菜端出来,一碟干煎豆腐,一碟清炒笋片,还有一碟子桂花糕点心,最后从底下端出来一碗熬的香浓的粳米粥,上面还冒着热气,让人看起来就十分有胃口。
张氏从来不会在吃穿住行上有所克扣。
虽然在石榴的屋里吃了些桂花糕,但到底不是主食。阿福也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下人的饭菜都在厨下,自然不会跟主子一起,杨柳看到阿福动了筷子,便让人带着碧云也出去吃点东西。
看到碧云下去,杨柳便将槐园的人员给阿福禀报了一遍。除了杨柳之外,槐园里还备了两个小丫鬟,两个粗使的婆子。不用杨柳说,阿福也知道槐园的人员分工,但她还是认真的听着,还不时的点点头,对杨柳的禀报表示自己知晓了。
等吃完饭,将碗筷收拾了下去,上了茶来后,阿福便让杨柳坐。杨柳本来还在推拒,见阿福坚持,便应了下来,搬了个小凳子来,虚虚的坐在阿福的下首。
阿福便笑道:我刚来,对府里的规矩都不了解,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还得你多多提点。
杨柳便站起来,恭敬的道: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怎么当得起提点二字,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只管问奴婢便是。奴婢能说的,绝不敢有所隐瞒。
能说的,不敢有所隐瞒,不能说的,自然也不会吐露半分。阿福自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便伸手做了个坐下的姿势,杨柳便又慢慢的坐下去。
阿福这才开口道:你不用过于拘谨,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不知世事的人。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敞开了窗户说亮话,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知道你是谁的人,那边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吩咐,你尽管去禀报,我也不会阻拦你,毕竟这是你的职责所在。
杨柳没料到阿福会说出这番话,不由有些惊诧,头瞬间就抬起来看了阿福一样。看到阿福递过来的目光,那里面平平淡淡看不出一点情绪,杨柳顿时就明白了。
可不是打开窗户说亮话嘛。
姑娘这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也看出了她的处境,两人的未来都攥在别人的手中,万点由不得自己。虽然是姑娘,但谁又能保证就能顺遂一生呢,也不过是被太太捏在手里,半点自由都没有。
想到这里,杨柳对阿福反倒多了几分同情。
多谢姑娘体谅,奴婢知道怎么说。姑娘能体谅自己,就能让她以后做事多几分随性,不用战战兢兢跟个做贼似的。虽然帮不上太多的忙,但是说话的时候也会掂量一二,她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别人对她好,她自然会记在心里。
两人说这话,外面就传来小丫鬟的声音,杨柳姐姐,三姑娘和五姑娘过来了。
杨柳便站起身,扶着阿福起身,小声的在阿福身边道:三姑娘是伯爷这边程姨娘所出,与姑娘名讳相差个萍字,五姑娘是二爷那边的高姨娘所出,同样与姑娘名讳相差个芳字。
不用杨柳提醒,阿福也知道这两人是谁,但她还是点点头,承杨柳这个人情。
蔡清萍掀开帘子进来,就看到杨柳的前面站了个身穿淡紫色大氅的姑娘,柳眉杏眼,不是特别漂亮,却别有一番风流。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福,便嗤笑出声,都说女大十八变,大姐也没见有多大的变化,虽然瘦了高了,不再像小时候满脸的横肉,但也没见多漂亮。是吧,五妹?
正掀了帘子进来的蔡清芳听到蔡清萍的话,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阿福一眼,冷哼一声,道:还是那么丑,有什么好看的。
蔡清萍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斜着眼看向阿福。见阿福连眉头都没皱,她顿时就不高兴了,开口正要说话,那边蔡清芳就撅起嘴,拉住蔡清萍的袖子不满的抱怨,三姐,这人看也看了,这天聊也聊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听说在别院的厚世叔从西北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跟祖父说话呢,我们现在赶过去,说不准正好碰到厚世叔出来。
寄居在别院的厚世叔?
阿福知道这个人。
听府里的老嬷嬷说,这位跟承恩伯府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主要是他的外祖跟阿福的祖父老承恩伯是故交,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将这位世叔寄养在承恩伯府,如今已经过了十多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