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很好,太阳高悬在天空,所照之处一片温暖。虽然已经入了冬,但天气却比秋季那几天还要暖和一些。
阿福走进正院,院子里空无一人,原本站在院子里的小丫鬟都不知去了哪里,只有正屋内传来陈妈妈和张氏的交谈声。恰巧这日杨柳有事,跟在她身边的是焦妈妈给她准备的小丫鬟碧云。
碧云经过了在承恩伯府的这几日生活,性子稳重了不少,看到正院没人,屋内还传来了说话声,再看到自己姑娘那好奇的神色,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朝着阿福做了个手势,自己跑去了正院的院门前等着。
阿福露出笑容,凑近了正堂的窗前,借着院中的树木挡着,偷听着屋内的谈话。经过了这些天,阿福也发现自己的听力很好,至少对于她前世来说好了不少,此时屋内虽然压低了声音交谈,但是交谈的话语还是清晰的传入了阿福的耳中。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陈妈妈的声音,这几天陈妈妈受了风寒,她那压低的嗓子如同钝刀砍入树皮,听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只听她用她沙哑的嗓音开口,东西都替换好了,太太放心吧,老奴看着刁管事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淮安侯府旁边巷子的一间房子里,那里离淮安侯府近,从那里往外搬运也不会引起怀疑。
张氏的声音响起来,希望不要再引起其他事情,务必要让人看好了。
陈妈妈道,太太放心吧,都是太太信得过的人。不过有几箱名家手迹看起来都是很珍贵的,刁管事说是什么颜氏家训手稿,市价五千两也不一定能买到。老奴做主没有送到那边,想着等三爷做了官说不准会用到,就放到太太在东街的店里存着。
张氏应该是拍了拍陈妈妈的手背,声音听起来颇感欣慰,还是你想的周到。
后面都是些主仆两人絮絮叨叨的话,阿福也不想去听。但是刚刚听到的那些,却在阿福的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颜氏家训手稿,是她母亲魏氏从魏家带来的。因为魏家往上几代是诗书世家,因为阿福的外祖父喜欢打打杀杀,便弃文从武,连带着舅舅也跟着外祖父一般,原来家里的书籍都丢在那里没有去碰触。后来魏氏出生,对家里的这些书籍颇为上心,便把所有放在库房落灰的书籍都搬出来整理,本来只是想着放着可惜,没想到后来便渐渐上了心,迷上了书籍里的故事典籍。
魏氏出嫁的时候,阿福的外祖父想着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反正他们又用不上,倒不如让魏氏带走。就这样,魏府的所有书籍都随着魏氏的嫁妆搬到了承恩伯府,如今已经过了十多年,没想到阿福再次听到这些书籍的消息,竟然是从陈妈妈的口中听到的。
而且看样子,陈妈妈似乎把这些东西当做了张氏的所有物,打算用这些东西赠给别人。
阿福想起张氏对自己的和蔼可亲,是从国清寺回来的之后,那天淮安侯在马车前说的几句话,莫不是就是说的母亲的嫁妆?
因为用了母亲的嫁妆,张氏才没有把自己嫁入淮安侯府,才对自己有了好脸色,甚至还教导自己处理庶务的手段。
不得不说,阿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这些东西不是淮安侯主动要求的,而是张氏为了平息淮安侯老夫人的怒气,顺带帮着自己的弟弟找个好职位,主动提出来的。
阿福没有进正堂,看了看仍旧空无一人的正院,带着碧云匆匆离开了。
府里还是如平常一般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张氏对待阿福的态度愈加的好了,甚至还让外面制作成衣的制衣坊到府里给阿福量体裁衣,紧赶慢赶做出几件好料子的大氅出来。
腊月初的的时候,正院里传出来两个消息,一个是老太太要从二老爷的管辖之地回来了,月中的时候就会到承恩伯府;另外一个是,张氏的弟弟张三爷进了户部,一跃成为户部郎中,跟张氏的父亲同样的官品。
张氏听了消息十分高兴,赏了正院所有人每人一吊钱,因为听到消息的时候阿福正跟在张氏身边看她处理庶务,连带着阿福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也得了一把铜钱。
正院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阿福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这些都是拿着母亲的嫁妆换来的东西,偏偏她不能说,还得跟在张氏身边陪着笑。
☆、流言(1)
碧云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跑到了阿福的面前询问,姑娘,我听说太太是拿着姑娘将来出阁的嫁妆送给了淮安侯,才给张三爷谋了现在的位置,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有假。张氏不过是个庶女,虽然是高嫁给承恩伯,张府也不可能给她准备太多的嫁妆。更何况张氏的姨娘是个丫鬟出身,更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的钱财出来。
怪不得会把想法打到她母亲的嫁妆上。
不知道这几年下来,阿娘的嫁妆还剩下多少。就像前世她死之前,陈明诚说她带过去的嫁妆都是破铜烂铁一文不值,可见也不全是谎话。
但是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她还能怎么办?让张氏上淮安侯府,把所有的东西再要回来?莫不是痴人说梦吧。
吃到嘴里的总不能再给你吐出来。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阿福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
碧云急切开口,如果是真的,姑娘可以去告诉承恩伯,那毕竟是姑娘的父亲。再不行,还有笙院那位,姑娘去求求他,让太太把嫁妆都交出来,如果交不出来就交银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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