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忽地笑了,“也不知道这次钓上来的是什么鱼……”
眼下讨论得差不多,夜深人静,只有烛火噼啪。兼竹问怀妄,“待会儿有什么打算?”
怀妄,“修炼。”
“……”兼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后半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最好待在一起。”
“也好。”怀妄应下,他看兼竹支在桌边懒懒散散跟没睡醒似的,忍不住皱眉,“修行之人怎可如此怠惰?你也别睡了,下半夜同我一道修行。”
兼竹顿觉祸从天降。他试图反抗,“仙……兄长不是不管我的私事?”
“我是监督你的课业。”
反抗无效,兼竹叹了口气坐回床沿,还匀出一半给怀妄,他拍拍床铺,“来吧,我们肩并肩,一起飞上天。”
怀妄没有拒绝,两人并排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修行。
夜深人静,异地他乡,临海的小城镇内,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甚至同在一张榻上——居然在肩并肩地修炼。
兼竹闭着眼,觉得这世道很魔幻。
他思绪跑远的这档,耳边又落下怀妄的声音,“不要走神。”
兼竹,“……”行叭。
随着时间流逝,屋内渐渐地只剩两道平缓细微的呼吸声。
兼竹坐着修行了大半个时辰,困意泛了上来。海风从窗缝间丝丝缕缕地吹进屋里,他闻着咸咸的海风,整个人也变得咸咸的。
没过会儿,他脑袋就“咚”地一歪,倒在怀妄肩头睡了过去。
…
大能进入深层修行,意识沉落屏蔽五感,怀妄留了一抹神识在外以备不测,除非危及自身一般不会强行将自己唤醒。
等到翌日,天光乍亮,修炼了一夜的怀妄睁开眼,便觉肩头沉甸甸。
他侧头,只见兼竹脑袋窝在他肩窝里,头发蹭在他颈侧,有几缕还顺势滑进自己襟口,有一丝凉酥酥的痒意。
兼竹还没醒,闭眼睡着时面容恬淡沉静,五官的确是少有的灵俊,嘴唇微启,柔软润泽。
怀妄顿了顿,伸手将人推开。后者刚一离开,他就发现自己肩头似乎有一块湿润,“……”
他深吸一口气把人叫醒,“起来。”
兼竹睁眼对上怀妄的脸时还有些恍惚,梦境与现实、过去与现在交织在脑海。他缓了缓神,想起两人这是在鲛州的客栈。
怀妄见他清醒了,沉眉道,“你是怎么修炼的?”
兼竹默了一瞬,“在梦中,和鲛人打了一架。”
怀妄冷笑,“是吃了一条吧。”
兼竹:……
见鬼,怎么这人失忆了还会读心?
怀妄起来整理了衣衫,又推开雕窗,室内光线亮起来,他回头才注意到兼竹被划破的襟口。
“换身中衣。”
兼竹差点忘了这事,他一边低头扯着襟口,一边笑道,“那不是兄长挑破的?”
上挑的尾音像把钩子,在怀妄心头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他道,“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
怀妄答不上来,转身推门而出,“我在下面等你。”
房门“哐”地关上!
待兼竹换了身衣衫下楼,就看怀妄站在楼梯口,小二正拿着菜单招呼他,“客官要不要吃点什么?”
怀妄显然不习惯生人的靠近,皱眉拒绝,“不必。”
兼竹快步下楼,走过去拉着他到一空桌前坐下,同小二噼里啪啦点了几道菜。小二喜笑颜开,应下转身就去了后厨。
怀妄坐在他旁边,“你怎如此好口腹之欲?”
兼竹道,“在凡尘待过很长时间,也沾染了凡尘的习惯。”
不一会儿几道菜都端上了桌,怀妄不吃,全摆在兼竹面前。后者吃得十分开心,饱腹之余想起怀妄,大发慈悲地问他,“要不要来一点?”
怀妄面色不动,“凡间食物未过滤杂质,对修行之人毫无裨益。”
“以前蒹山灵植遍地,做出的食物对修行大有好处。他走之后我也离开蒹山,就再没吃过灵植。”兼竹笑了一下,“但贪吃的习惯却改不了。”
怀妄听得心头有些闷。也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从前自己不懂情.爱,如今看人一蹙一笑,竟然能有一点感同身受。
他抿了抿唇,“苍山有。”
兼竹啃包子的动作停住,反应了几秒才明白怀妄在说什么。他的视线沿着怀妄的眉眼落向挺直的鼻梁,山根挺直如玉山沉影。
片刻他笑了,“那等回去吃。”
·
用过早膳出了客栈。
兼竹和怀妄没有问过对方的意思,却都心照不宣地去往鲛海。
穿过大半个座鲛州城,眼前是一片宽广辽阔的海域。曲折的海岸线蜿蜒向远处,海波拍在浅滩上,远近几块巨大的礁石被浪花冲刷得光滑油亮。
浅滩上有不少渔民,三两船只驶出近海。
海风吹得衣衫翻动,兼竹将发丝捋至耳后,看向深远的鲛海,“要下去吗?”
怀妄点头,“昨夜已经惊动了对方,现在主动试探也无妨。”
两人相视一眼,避开渔民捻了避水决,隐匿气息潜入海中。
微凉的海水包裹身躯,衣衫发丝都飘散开,怀妄在前方领路,兼竹跟在后面一起下潜。
怀妄的银发飘在身后,有几缕扫在兼竹脸上,他伸手给人扒拉开。没过一会儿发丝又扫了过来,兼竹接着扒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