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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人还没打跑呢,又来个梁州,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果然,王荣立刻下令,紧闭南城门,绝不迎沈游和梁州军。
    然而这道命令层层下到守城时,梁州军领将是沈游、参谋是秦晋晓的消息,如雪花般洒到雍州城。
    当是时,雍州城的百姓都涌到城门口,即使《昌平侯临雍州》这出戏被禁演,但沈游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他们都相信,沈游带着梁州军而来,绝对不会伤害雍州百姓。
    百姓们情感朴素,却十分真挚,请求守城士兵开南城门。
    那些守城士兵,也不如脸上冷静,当听说秦晋晓也回来,谁人心里不激动?是沈校尉和秦先生,这还怎么打?
    百姓堵了一个下午,有一个士兵,把手上长矛一扔:“打个屁,不打了!”
    另一个士兵也卸刀:“既然是沈校尉和秦先生,那他们本来也是我们雍州军的,我不管,我还是沈校尉的兵!”
    声音此起彼伏:“就是,怎么就便宜梁州那群混蛋了!”
    王荣的命令镇不住底下人,南城门被徐徐打开,沈游骑马进来,夹道百姓欢呼不已,守城士兵也都放下武器,没有一个人拦梁州军。
    消息传回雍州军营时,王荣差点没气昏过去。
    再接到密信,侯策也回来了,王荣当即知道大势已去,他假做淡定,吩咐其余人等按原来行事,自己却绕到马厩。
    “将军。”士兵行礼。
    王荣抬抬手,随后说:“我带马出去转一圈。”
    说是出去转一圈,其实他是想骑着马就朝军营外跑去,然而刚没多远,他又灰溜溜回来了。
    沈游和侯策的动作很快,梁州军已经包围雍州军军营!
    雍州军内乱起来了。
    王荣焦虑,自己是没办法这样快马加鞭、光明正大离开军营,只能偷偷换上士兵的衣服,从屋子后窗翻出去。
    他刚跳到地上,便看到两双靴子,猛地一抬头,是当初被他赶出军营的沈游!
    秦晋晓也站在他身边,笼着袖子,俨然猜到他出逃的方式。
    沈游浑身气度沉着,完全脱离三年前的稚嫩感,只看他笑吟吟地看着他,问:“王将军是要去哪里?”
    与此同时,沈江骑着快马一匹,对着士兵喊:
    “梁州军沈游将军即将接管雍州军!沈游是咱们以前的沈校尉,大家不要慌!”
    沈河则举起侯策的令牌:“此乃侯策刺史大人的令牌,见者当如见刺史,刺史三年前进国都述职,被王荣马国勇窃位,如今知道众将士不知道当年真相,只要放下武器,侯刺史既往不咎!”
    “是沈游!”
    “秦先生也回来了?”
    “对,还有刺史大人也回来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听代刺史的话了!”
    有人率先放下武器,引起连锁反应一般,越来越多人放下武器,沈江沈河则带着士兵去抓王荣和马国勇,若有不从者,先斩再论,软硬兼施,雍州军内不曾出现能成气候的反对声。
    一天之内,雍州城主人又换了个姓。
    那幕僚杜子衿听说了,锤了锤桌子。
    他倒是觉得自己命不好,大宝押错了人,与其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不如就这样。
    于是杜子衿自尽于梁上。
    接下来,还要清算王荣和马国勇的罪行,这件事侯策自己揽过来,却主动辞去雍州军务:“我离开疆场太久,已经不适合重掌军务,就交给沈将军了。”
    沈游客气了几个回合,接下雍州军务。
    后来史书记载,永安侯侯策适时把重要军务让给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一推再推,最终还是不得已接下,二人都博得不少美名。
    当下,雍州的局势仍十分紧张。
    前头就说过沈游接过的是个烂摊子,因为矿区防线已经被攻破,戎人势如破竹,而雍州军内,直到沈游和晋晓接管前,士气都相当低迷。
    毕竟这场持续三年的战争里,雍州军没获得多少鼓舞,反而把士气磨没了。
    晋晓去查看伤兵,便看到云岩坐在伤员旁边,没好气地对士兵说:“会痛的,等一下你别嗷嗷叫,吵死人。”
    接着,他伸手向身后的学徒要东西:“止痛散。”
    士兵们早就习惯云岩的坏脾气,此时看到云岩身后晋晓走来,两眼都瞪圆了,晋晓做了噤声的动作,士兵才没说出口。云岩也注意到士兵的表情:“干什么,不爽我是吗?”
    士兵:“不不不,怎么会呢,云岩简直是我们军营里最好的大夫了!”
    云岩拿过止痛散,洒在他伤口上,冷笑一声:“得了吧,如果先生在,这个头衔就轮不到我。”
    他处理着士兵的伤口,向后面伸手:“化瘀膏。”
    一瓶化瘀膏递给云岩,他揉好化瘀膏,猛地掰了一下,帮士兵正骨,在士兵嗷嗷叫声中,笑了声:“熊样,这出息,还掉泪了都。”
    然后身后跟后面的人要:“布巾。”
    晋晓把洗了醋的布巾递给他,他擦了擦,然后站起来回过头。
    下一刻,云岩:“啊啊啊啊啊!”
    他的尖叫声比刚刚嗷嗷叫的士兵要大得多,整片伤员区都是他的叫声,紧接着,刚刚还骂别人哭的云岩,倏地一下哭出一泡眼泪:
    “他娘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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