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昭漫不经心的神情……忽然凝固了。
她抬起眼,几乎是以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着王和。她审视着这个年轻人的五官、他的身形,前所未有地仔细审视着。
然后,她慢慢站直了身体。
“话本……挺好的。”她轻声说,“你会不会碰巧还……喜欢讲故事呢?”
那个恶毒又有些天真的青年摇着扇子,笑了起来:“是啊,你怎么知道?你也喜欢看么?”
话音才落。
“许云留。”
身后的院门被人推开。
“阿兄!”
王和惊喜地站起来。
谢蕴昭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
白绸蒙眼的青年站在那里,站在满墙的常春藤边,雾灰色的道袍涂满血色的夕阳。
他看似很近,只不过是这段时日以来天天见面的邻居,又有了一些共同的秘密和默契的友情。
又离得很远。远到谢蕴昭才发现,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将他本人和那个遥远的幻影重叠在一起。
“许云留?一日不见,你变得不会说话了吗。”
王离走过来,“看”了“看”王和,淡漠的脸上似有不虞。
“你,”他平静地对弟弟说,“离许云留远一点。”
谢蕴昭缓缓眨了一下眼。
她看向“王和”,也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错愕、受伤,以及怨毒——针对她的怨毒。
她沉默片刻,露出一个笑:“你们兄弟闹别扭也不要把我扯上哩。王离,你去哪儿晃了?”
“家中有事。”
他简单回了一句,抬手递给她一个什么东西。
昼夜交替之际多有风起。这缕清风乘着夕晖而来,吹动了他手上风车的叶片。
“蔡记的风车,给你。”他说,“你还欠我一个,记住了。”
谢蕴昭看着那个纤巧的风车。
她伸出手,接了过来。
“你几岁了,这么喜欢风车。”她懒洋洋地说一句,顺手将风车递给一旁满脸妒色的“王和”,“送你弟啦。哦……该吃晚饭了,你们好好聊聊,别吵架哩。”
说罢,她照例轻巧地翻过围墙,消失在那两人面前。
盲眼的青年静静站在院中,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阿兄。”
王和……谢怀倍加珍惜地捧着风车,怯怯开口:“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三个月也快要到了……”
“很快。”
谢九侧头,淡淡问:“你对许云留说了什么?”
“我没有……”
“不论你说了什么,不准再接近他。”
谢怀落寞地低下头。
在他黑黝黝的眼睛里,一点点淬出最恶毒的汁液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稍微多写了一点所以晚了……
么么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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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讲个故事吧。”
很快又到了一个休沐日。
除了封城依旧持续, 平京表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苍梧书院里也是一派慵懒夏意。灼热的空气微微扭曲,连蜜蜂都躲避着烈日,停在花心一动也不动。
也许是春天时飞鸟经过, 带来一粒葵花的种子落下, 此时离镜湖不远的地方, 便开出了一枝明丽的向日葵。
距离葵花不远,是一排梨树落下的荫凉。
谢蕴昭戳了戳葵花的花盘。一粒粒葵花籽密密地排着, 带了些湿润的生命气息。
“不知道炒成瓜子味道如何……”
“那说不定是妖类的原型。”
谢蕴昭扭过头, 看见梨树阴影中站着一道瘦弱的影子。
大热天里, 王和仍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他的头发过于长、过于厚重,即便用簪子挽起, 也几乎像要将他压垮了似地。
他说:“这种突兀的、孤零零的植物……说不定就是落单的妖类。”
声音轻柔, 乖巧无害。
谢蕴昭瞧他一眼, 果断伸手揪下一粒微润的葵花籽,理直气壮:“看, 它没叫疼哩。”
王和盯着她:“说不定只是忍着而已。”
“那可不会, 因为我没有感觉到灵力啦、妖力之类的波动。”
谢蕴昭随手抛下葵花籽,走进梨树的树荫中。王和黑黝黝的眼珠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转动。
她漫不经心道:“连这都感觉不到……王和,你是不是没有灵根哩?”
青年单薄苍白的面容掠过一丝怒意。
但他还在微微地笑:“我的确是个凡人, 不如阿兄远矣。许云留,今日休沐,你为何忽然回来?阿兄以为你今日不在,才在今晨离开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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