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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些年下来,他们到底也算朋友。
    她跟上青年的步伐,轻快道:“是啊,你还有更多漂亮妹子没遇到,更多道侣没换过,稀罕什么大人物?”
    “正是如此。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嘁……你要是一直这么没个定性,说不定一辈子都遇不到让你专情的人。放荡惯了就没有耐心投入了。”
    “你一个只谈过一个道侣的人,还有底气教我?”
    这一次他回头了,用漂亮多情的凤眼斜视过来,正是素日里那让诸多女修倾心的邪气。
    谢蕴昭说:“在专一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哦——”
    青年拖长了声音,偏了偏头。他的长发没有盘起,而是聚拢在脑后扎了起来,越发像个市井中的无赖子——却是很会讨人欢心的那一类无赖子。
    他说:“要是你肯把这份专业用在我身上,我自然也是能做到的。”
    “是用在‘我’身上,不是别人,不是卫枕流,也不是……”
    他的神情一瞬间极为认真,好似燃烧起来了。那份灼灼的认真焚去了他脸上一切轻浮,也将所有用作掩饰的笑意焚尽,最后留下的竟然是一点苦涩的真实。
    谢蕴昭从他身边走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她并未停留,而是直接越过他。
    “我们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她轻声说,“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向前走。”
    ——而前方,会有更多未知的事物等待我们去收获。
    石无患怔忪一瞬。
    他抬起头,对着暗无天日的空间笑了一笑。
    “你说得对。谢蕴昭,你好像总是能让人无言以对。”
    “谢谢,说不定这就是我的天赋神通。”
    “以后也会这样吗?”
    青年站在原地不动,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什么?”她略有不解。
    “以后,”他笑着问,“也能像现在这样被你辛辣讽刺一顿吗?”
    她侧身看着他,绸缎般的长发垂落腰间,发髻上一枝简单的太阳火棘发簪,眼睛比世上一切宝石都更明亮。
    她也微微笑起来:“只要你还是这么花心讨厌,我总是要鄙视你一番的。”
    “这样的话……”他笑容更甚,语气变得轻松不少,“想必我要被骂一辈子了。”
    这样……也就够了。
    ……
    离开海底后,他们似乎渐渐进入了曾经的高山的范围。
    大块的、未经雕琢的岩石散布在地面,压着早已腐朽成为石头的栈道。河床早已萎缩,却留着一些弯曲的河道供人辨认。
    令人惊讶的是,前方伫立着一座勉强还算完整的亭子,旁边还立着一块风化斑驳的石碑。
    上面的字似乎是大能所刻,在这片死寂十万年的空间里,它们仍旧残留了一丝玄奥的道韵,并保留了曾经的形状。
    ——须弥山。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石无患更是瞳孔猛然紧缩。
    他曾去过须弥山,但那里只不过是一片飘零在海上的残骸,没有丝毫灵气、道韵,就连石碑也不复存在。
    他以为石碑坠入了海中,或者早已毁坏,没想到却在这里发现了!
    有石碑在,就说明这里是真正的须弥山……或者是须弥山的一部分。
    可是,为什么南海龙宫会同时与须弥山的碎片拼合在一起?
    谢蕴昭走上前,小心地停留在几步开外:“须弥山,这里就是须弥山?”
    回答她的是一片白雾,和一面写满文字的银镜。
    [第三幕:须弥山重逢
    情节描述:
    你在须弥山待了三年。
    作为道君的首任贴身侍女,你在山上享有了极大的特权,起码比你修为高的人都对你十分客气,更没有谁欺负你。
    须弥山有四季轮回,每个季节都有各自的美景。
    你在这里修炼、做事,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闲来无事时,你会坐在须弥山顶属于道君的小院里,静静地看着道君。
    他总是坐在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梨树下。那是山上唯一四季开花、常年不败的树,总是堆满了雪白,飘洒下纷纷扬扬的花雨,好像是天上的云散落下来一般。
    道君会在梨花树下看书。他总是看书、看天、看远方的世界,神情如冰雪砌成,没有丝毫波动。
    但偶尔他也会向你投来一瞥。那双眼睛十分平静,又有如无垠的天空,用广阔包容着世间无限的一切。
    看到道君的眼睛,无论你心中在想什么,你总是能立即平静下来。
    你是个活泼的性格,即便童年坎坷也并未摧毁你的乐观和胆大。你自认与道君混熟了,便问他,他为何总是这样冷冷的、淡淡的,难道世上竟没有什么事物能叫他快乐或悲伤?
    道君回答你,他早已到达太上忘情之境。
    ——唯有忘记身为人类的天生私欲、内心私情,才能真正领悟天道至理,也才能与天地同存。
    你问,道君为何要与天地同存。
    道君坐在飘飘洒洒的花雨中,忽然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你笑,是一个像露珠般转瞬即逝的、珍贵又脆弱的笑意。
    他说:“天若有情天亦老。唯有忘情,才能领悟天道,也才能守护天地的清明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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