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晓寒六岁,遇见了在锦城演出的周兰竺先生,周兰竺见顾晓寒相貌出彩、声音嘹亮,便收下他做了自己的关门徒弟,悉心教他唱戏。在顾晓寒九岁那年,他的母亲秦秀芝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封写满了痛苦往事的绝笔信,这封绝笔信就成了顾晓寒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封野问道:“那么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001答:“上校您本次的任务即帮助顾晓寒成功复仇,夺回本该属于秦家的家产,同时您作为燕都城第一流氓纨绔,需要仗着自己的家世在必要时候给予顾晓寒一定的打击,让他在挫折中不断成长,成为燕都城首富公子。”
燕都城第一流氓纨绔?
封野顿时喉间哽住,又是这听着就要死要活的人设?
他不禁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目标,任务目标也冰冰冷冷地盯着他,随即在脸上勾出一个格外轻蔑的笑。
“在望什么?”周竹亥从人群中挤出来,终于见到自家小师弟。
顾晓寒道,“不觉得很眼熟吗?”
周竹亥顺着他目光过去,看见一辆昂贵的小汽车旁边站着不知哪家的少爷,摇了摇头。
“是谁,你见过?”
顾晓寒道:“若要说见过也见过,没见过也没见过。”
周竹亥没搞懂他奇奇怪怪的思路,索性不想了,着急地抓住他就走,嘴上抱怨,“快些吧名角儿,这妆也没画,可有得时间耗!”
“不慌。”顾晓寒揉了揉喉结,道,“我早晨刚吊过嗓子,化妆也就一会儿的事。”
“你快些。”周竹亥催促,“昨晚你又不回来,平安打着灯笼找了你一晚上,好不容易帮你瞒住。刚我爹还问你在哪儿,我说你到了,你再不快些,等他亲自来盘问才好看!”
顾晓寒加快脚步,道:“这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去早了也等着。”
周竹亥问:“那你昨天去哪儿了?”
顾晓寒匆匆几步走进了剧院,掀开后台的帘子,这才顿了一下,再看看一脸着急的周竹亥,道:“东街。”
周竹亥看他这样,皱眉道:“你又去见她了?”
顾晓寒忙着整理衣角,没说话。
“做什么一声不吭,是谁得罪你了?”柏煦兴弹了弹帽子上的灰,戴在头顶,他从来了解封野这位嚣张跋扈的三少爷,燕都城中谁也不好惹的主,别看他一副纨绔样,真生起气来却是一声不响,默默地就把人弄没了。
“没事,先走。”封野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气愤,但火又不知从哪儿烧起,脑子里浮着那双微微上挑却溢满薄冰的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封野冷哼一声,上一个看不起我的人,早就已经被我征服得明明白白,顾晓寒,你就笑吧,反正沦陷也是迟早的事。
柏煦兴看他这副模样,生怕他拔枪把人给打了,连忙圆场道:“诶,走罢,听说今天这首场演的《嫖院》,可不知那周先生的徒弟有多大本事,全京城都来给他捧场了。”
柏煦兴约了个包房,在剧院二楼,学着国外软装,棕皮沙发、欧式茶几,盘里摆着巧克力和热茶,这包房平时不留人,专给外国人和顶头那几个要紧的空着,好在柏家大手笔,又在年初给剧院投了一笔资,这才有机会坐上这里。
“花里胡哨。”封野评价,这玩意儿洋不洋土不土,别扭得紧。
戏剧对封野来说是个陌生的领域,他只知道京剧就是锣鼓喧天咿咿呀呀,没过多了解,但这至少比封瑞办的沙龙派对要来的痛快。
这场恰好是名戏《玉堂春》第一场《嫖院》,封野早在001的数据库里看了个大概资料,而真正亲身听戏时的感受却完全不同了,包厢都隔绝不了的铜锣鼓喧嚣,震得封野脑仁疼,他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这便是顾晓寒。”柏煦兴指着戏台,“果真是弯弯柳叶愁边戏,湛湛菱花照处频。”
封野原本兴致缺缺,只是顺着手往下一看,仅是这一看就没移开过眼。
顾晓寒风尘扮相,白衣绣海棠,演的是秦楼楚巷中坚忍不屈的苏三小姐,旦角满脸红白颜料,那双桃花眼中烟波流转,硬生生靠着目光演出了玉堂春的楚楚可怜,眉来眼去、唱念做打之间正巧对上了楼上人的眼睛。
封野霎时被深深地吸进了那深邃的黑瞳中,直到那旦角下台第一场戏结束,他的胸口还留着几分悸动。封公子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就是那戏里的王景隆遇见了胭脂胡同里风采夺人的苏三小姐,一面便移不开眼,想要千金散尽私定终身了。
封野:谢邀,我又可以了。
“阿兴。”封野缓过神来,转头对柏煦兴道,“你看他如何?”
柏煦兴叼着瓜子,一脸茫然,道:“谁?”
“角儿呢。”封野盯着空荡荡的台子,叼起手中燃了一半的烟,笑道,“海棠花。”
“美。”柏煦兴道,“可再美不也是个男人么——”柏煦兴话音戛然而止,似乎突然想起身旁坐的是怎样个少爷,低声道:“封野,封少爷,你不是吧!”
第21章 京剧名角与废物少爷(2)(已修)
封野勾唇笑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柏煦兴一看便知道事情再无盘桓的余地,他这个发小一旦打定了什么主意,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他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封家又要闹出多大的风雨来。上次封老爷子生气还是因为封野拿着读金融的钱去英国念了文学史,被断了生活费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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