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教教我们这文字怎么学?”许青原说。
柳英年推了推眼镜,他显然很喜欢这个提议。
“语言的发音分声、韵、调,这种语言……gama时空的语言,每一个词组都是四角排列的,左上是声,左下是韵,右上是调,右下则是意义。”他开始详细说明。为了让他们理解,柳英年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五十二个表音字母,并逐个写出不同的表意组合。
“不过,三十六种表意组合,我只能记住二十多种,剩下的用得非常少,是比较罕见的用法,我……我忘了。”柳英年挠挠头发。
余洲发现这种语言学习的门槛很低,很快他们就懂得了一些诸如“你好”“再见”等意义如何书写。
但柳英年不懂得怎么读出声。他只能理解字面意义,无法念诵。
因为《灰烬记事》上没有记录念诵的方法,就连回归的历险者也无法读出每一个音节的意义。
“这里,写错了。”
众人身后忽然想起一把声音。
白蟾和鱼干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站在柳英年身后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提醒。
“你看得懂?!”鱼干吃惊,“你不是不识字吗?你可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为什么。”白蟾拿过柳英年的笔记本,跪趴在地上给他修改书写形状不够正确完美的部分,“但我现在,能理解这些字。”
柳英年:“你会读吗?”
白蟾张了张口。他也不会。
经过修改和调整,单字变得更加整齐了。白蟾甚至把柳英年忘记的其余十几种表意组合一并写上。他写得很慢、很笨拙,就像是第一次学会写字的孩子,但每一个字母的落笔都没有犹豫,记忆已经在他身体里扎根。
这并非雾灯的记忆。雾灯和白蟾一样,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
这是意志的残留印象。被白蟾吞下的触手里,原来隐藏了一部分意志的记忆。
但他只能书写,无法发声阅读。
骷髅认真地看白蟾写的一切,最后点头:“完全正确。”
白蟾看不出喜悦,这种称赞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余洲和樊醒来了兴致,他俩和许青原一下成为了骷髅与柳英年的学生。
这是个极其漫长的白天,柳英年和许青原吃光了所有的干粮,云外天仍旧空空如也。
余洲和樊醒笨拙地根据骷髅教授的发音方法读出字母的音节,但舌头总是弹不好放不好,口腔鼻腔的振动也没领悟到诀窍。骷髅无法亲自做示范,只能不停手舞足蹈:“舌头放扁,抵住两侧牙床,舌尖就很快、很快地弹一下,发音……唉,不对,弹的速度必须快。”
余洲放弃了。他躺在平台上:“不学了。”
樊醒也躺了下来:“不学了。”
彻底对两位差生失望的骷髅强行躺在两人中间:“不教了。”
余洲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樊醒:“你还记得阿尔嘉王国里发生的事情吗?”
樊醒想了想:“你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阿尔嘉和亚瑟明明使用的是别的语言,但‘鸟笼’里的原住民,包括我们这些历险者,全都能听懂?”
骷髅插嘴:“意志喜欢这样。即便你们彼此说着不同的语言,但你们却完全可以理解对方的话语。如果你们和拥有另一种语言的人离开‘鸟笼’,进入缝隙,你们会发现,在等待进入下一个‘鸟笼’的时间里,你和那些人相互之间是不能沟通的。”
余洲坐了起来:“只在‘鸟笼’内部可以沟通?为什么?”
骷髅:“意志很喜欢观察人类……任何一种人类。它对人类的生存方式、沟通方式全都充满了好奇。没有可以沟通的语言,人类是不可能团结在一起应对笼主的,一个笼主完全把控,历险者不能反抗的‘鸟笼’,对它来说极其乏味。”
余洲:“那它……应该已经知道雾灯死了吧。”
骷髅:“嗯。”
余洲:“她会来云游之国看情况吗?”
骷髅:“我不知道。她不喜欢雾灯。但这个奇特的‘鸟笼’应该会引起她的兴趣。”
余洲想起意志确实曾询问过付云聪,对上层“鸟笼”是否有兴趣。它在寻找更可靠的笼主。
樊醒也弹了起来:“我们在这里越是无所事事地呆下去,危险性就越高。”
骷髅忽然问余洲:“深渊手记呢?对现在的困局有什么提示?”
余洲翻出手记。
在记载了神秘词语的文字边,新出现了一副奇特的画面。
三人不停转换方向判断,直到余洲把手记举远。骷髅喊出了声:“哎呀……这……”
纸上画着一只完全碎裂的蝴蝶。
怔忪间,柳英年和许青原的方向传来说话声。
是鱼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雾灯死的时候,白蟾说过,因七个“鸟笼”正在融合,所以这片宽阔的云游之国是由七个笼主共同控制和经营的。因而雾灯死亡,她所在的“鸟笼”却没有大的改变——是其他的笼主在维持整个云游之国的形态。
“包括你被他们从云外天丢下来,但你的‘鸟笼’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鱼干说,“也就是说,你的鸟笼也一样可以被其他的笼主管理。”
白蟾否定了:“我从来,不让他们,碰,我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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