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全是黑暗,伴随着一股噬心的头疼,路寒舟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
没有尽头,没有声音,没有江宁灼。
就在他抱着头迷茫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红衣身影,他发出了一声嗤笑,蹲在了路寒舟面前,问道:“寒舟,见到我开心吗?”
说话间嘴里还流出了黑雾。
路寒舟一个胆颤。
因为这个人与他长得一般无二,只不过不同的是,对方双眼中死气沉沉,气质也比较阴郁。
他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自迷惘之境一直缠着他的那个心魔声音。
“这里是哪,放我出去。”路寒舟尝试站起来,可是失败了。
他感觉自己坐在一根石柱上,周围全是空气,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让他搀扶。
心魔看他并不害怕也有点好奇,用青白的指尖戳了戳路寒舟的额头说道:“这里就是你的内心世界啊,无边黑暗,没有生机。”
“你放屁。”路寒舟毫不客气地回怼。
见他油盐不进开不起玩笑,心魔嘴角挂着的虚假笑容缓缓就收了回去,扯着尖锐的嗓子说道:“哎呀,这还多亏了江茂晋,不然我一直被压制也不是个办法。寒舟啊,你不能再治了,你我本是同源,你死我亡是必然的,我消失之后,你也活不了多久。”
表情十分认真,似乎只是为了达到一个通知的目的。
路寒舟表情失控,有一瞬间他是相信了的,因为对方总能窥探到自己的内心。
可他想起这个声音一直很丧,总给他传递负面情绪,而且自从自己药找了越来越多后,声音消散神台只会越来越清明。
他是说来吓唬自己的。
见他不信,心魔也不气馁,就这么坐在了他的对面,说道:“还记得江毅澜说的吗,怨消凝散。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不如你我合为一体,实力大增岂不是更好?”
他提出了诱人的条件。
路寒舟虽然人在这里,可是对自己身体的感知还存在,他发现对方似乎在一寸寸靠近自己的灵台,试图侵占。
他不是恶念的容器,江宁灼还在外面等他。
有了这个想法,干脆就在原地打起了坐。
心魔见没得逞,似乎有些着急,立马让自己的声音在空间折返游荡全部打在路寒舟心上,说道:“路家的仇你不抱了吗,一百零二口全部枉死大火,这口气你真咽的下?你倒是借着尸火复活了,那他们呢?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变成怨凝,你受了他们的好,却没替他们伸冤。”
他死,怨火烧身燃仇,才能有这怨火,才诞火灵,绝处便是生。
“那你要我怎样?”路寒舟睁眼说出了第一句话。
“杀,把那些正派全部杀掉,挽香阁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心魔见他应答,以为有了突破口,继续道:“报仇雪恨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所以你才要这么着急要我答应你和你合为一体,然后被你侵占神识彻底失去自我吗?”路寒舟戳破了他的想法。
他能感受到对方在变弱,因为如果真的有实力,就该选择征服而不是说服。
反正现在他们两个都是神魂,是可以对战的。
路家的仇他自然会报,可他不会乱报。
少年成长,一夜之间。那场大火带来了悲痛,也让少年琼琼而立,从内而外蜕变成一个思虑周全的大人。
心魔见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后彻底疯魔,在混沌幻境里疯狂咆哮发泄,一次又一次试图说服路寒舟。
可路寒舟再也没有回应他任何一句话。
三日之后,心魔渐渐从透明化成了虚无。
……
路寒舟是被身上的重量活生生压醒的,他睁眼就看到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团,身上凉意和痒意不断传来,他猛地一掀,看到了正半趴着给他擦身子的江宁灼。
由于不着片缕让他十分害羞,连忙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问道:“你在干嘛!”
“寒舟!”江宁灼看寒舟醒了激动地要命,赶忙扑下去将人抱住,在侧颈上亲了又亲。
路寒舟一病不起,昏睡了几日他就在床边守了几日,整个人都忧虑过度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这一扑让两个人身体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路寒舟也不知是被捂得还是其他原因,身上出了一身汗。
象征性推了推,问道:“你擦身子就擦干嘛要蒙在被子里……”
从外面看真的挺奇怪的。
“因为进进出出好多人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的身子。”江宁灼十分大方地承认了。
“嗷。”路寒舟咳了一声,心道这占有欲直接都遮到脖子了。
江宁灼顾虑到了路寒舟的病体,就没过多腻歪,然后下床把桌子上的药拿了过来,吨吨吨喝了几口然后靠近了路寒舟。
直到几近贴着路寒舟唇缝时,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问道:“亲就亲你先把药咽下去啊。”
哪有那么着急,要一嘴苦味对着他。
反应了几秒的江宁灼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亲上了路寒舟,撬开他的唇齿,苦涩的药液全部流进了对方的嘴里。
他这几天习惯了这样喂药,刚才一下没反应过来路寒舟已经醒了。
路寒舟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了避免药漏出去就仰头赶快吸吮着。皱着眉头是因为苦极了,可还是一滴不剩全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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