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去找了,是叫他们按时送来的。”顾远之听着郎中的话,心底一凉,想着是自己拿着错的药方亲去找的药,还以为能让母亲好起来,结果却是断送了母亲的性命。
他忽的有些站不稳,按住身旁的桌子踉跄两步坐到了凳子上。
郎中瞧着他这模样,更是叹气连连,没敢提就是这药害了对方母亲,只是说了几句节哀之类的话,便转身走了。
隔日,顾廷在回来的路上就接到了消息,被几名锦衣卫兄弟紧赶慢赶送回来,一进门瞧见已经布置好的灵堂,鼻尖一酸。
顾廷与妻子年少相识,相伴走到今天,以为能相守到白头,却在壮年失去了对方。
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顾远之听说顾廷回来了,赶忙出来接他,见几名锦衣卫扶着已经处理好腿伤正一瘸一拐往里走的顾廷,连忙扶住人。
“爹,太医说你这腿得……”顾远之知道腿伤得静养,不是三两天就能下床随意走动的。
可顾廷很固执,他拍拍顾远之抓着自己的手,说:“听话,爹去看看你娘。”
顾远之松开手,沉默不语,但也没有再阻拦。
其中一名锦衣卫兄弟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说:“顾千户,节哀……”
“嗯,谢谢。”顾远之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没扯出一个笑来。
母亲的丧礼办得并不隆重,与大楚逐渐奢靡的丧葬风气并不相同,大多遵循古礼,什么在家里唱戏摆席一副喜庆的样子,都是没有的。
顾远之觉得这样可以,很可以,他不喜欢有人在自己难过的时候胡吃海喝把白事吃得跟喜事一样。
因着是独子,他每天要做的事不少,等过了丧礼,却是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
锦衣卫那边早遣人去说了一声,那边也给他记了丁忧。而宫里边,顾远之却是忙到忘了遣人去知会一声。
当然,更多的原因可能还是不愿意面对姜瑜。
在他失去母亲的时候,姜瑜这个为他带来过困扰的人,一时被顾远之选择性遗忘了。
可选择性遗忘归遗忘,前些日子忙着母亲丧礼还有理由不进宫去见姜瑜,如今忙完了却是躲不得了。
顾远之明白拖越久对自己越不好,姜瑜的心情一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变得更差,他不能在姜瑜心情更差的时候过去。
他只能越早越好,就在丧礼忙完的第二天,他穿了一身素衣,带上腰牌去了一趟皇宫。
这一回没有郭宇引路,他一个人走向乾清宫,熟门熟路地进了西暖阁,正好瞧见内阁首辅冯明与姜瑜谈政事。
若换成任何人,冯明怕都是要骂一句没规矩,竟不通报就进来了。
可眼前的人是姜瑜选中的顾远之,冯明也乐得当做没看见。
至于姜瑜,见顾远之进来,一下站起身绕过御案朝他走来。
“远之,朕一直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会死前面其实有暗示
第20章
顾远之听见姜瑜的话,心头一动,却不敢妄想什么,只规规矩矩跪下行礼。
姜瑜见对方不答话只行礼,脸上笑容一僵。
他不愿意叫大臣在这里看着自己的私事,瞥了冯明一眼,对方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说着皇上既是有事,便下回再说。
顾远之跪在原地没说话,只等着姜瑜让自己起身。
见对方没有自己起来的意思,姜瑜脑海中浮现起先前自己不叫对方行礼的画面,眉头一皱,没有去扶。
这些时日母亲丧礼,顾远之本就跪得多,今晨过来也没吃什么东西,跪了小一会便有些眼花。
可姜瑜不发话,他也倔强地不肯开口。
直到他的身形一晃,被姜瑜敏锐的眼神捕捉到,一阵带着慌乱的脚步声在西暖阁内响起。
顾远之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拽住,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远之……”姜瑜心中闪过悔意,看着对方苍白又瘦削了许多的脸,猜到这些时日对方一定不好过,也没有再计较先前的事情。
他抱着人大步走向床榻,好好地将人放了下来,又转过身想使唤郭宇去请太医。
可刚有动作便被顾远之抓住手腕,姜瑜怔了怔,回过头去看他,还未问点什么,便听见顾远之开口了。
“别去。”顾远之的声音有些虚,听起来带着几分疲惫。
想是这几日累着了,方才他请安的时候竟是没有听出来。
顾远之此时虽说还是眼前发黑,但到底还是能听见对方说的话,只是有些朦胧就是了。
其实被抱起来的时候他就想拒绝,可他没有力气去抓住姜瑜,感觉自己好像张口在说话,可姜瑜却听不见。
本是想去喊太医,却听见顾远之这一声“别去”,姜瑜也没再坚持,只在床榻上坐了下来。想着顾远之这些时日想是跪多了,那皮肤又是碰一下就红的,心头不免一痛。
顾远之堪堪恢复清明,正想说点什么,等恢复力气就从床榻上下来,没想却感觉到有一双手摸向了他的腿。
“皇上!”顾远之的身子缩了缩,却因为没力气根本动不了。
他只能看着姜瑜将自己的裤腿卷起来,露出那乌青的膝盖。
姜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也没有朝他发火,只是声音变冷了几分,问:“擦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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