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这样。
离开她吧,离开她的身边。
刻意维持距离,不走近那段一伸手便能触及、某天同样也能轻易摧毁领域。
这样就好。
*
“我为我家那位先前有失礼节的行为表示歉意。”
“先生他醉酒和清醒状态下有的时候完全是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人,如果冒犯到的话,我替他向你再次致歉,还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有关那孩子的事情,还请你想想办法。”
“我是个普通人,从前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咒术师前夫和孩子并被诅咒重伤再无法生育,因此不希望小郁与那些危险的东西沾上一丝半点关系。”
“——请你理解我,拜托了!!!”
那之后不久的某日,当一位年轻端丽的女性通过夏油的母亲约见到夏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深鞠躬同时说出如上话语。
躬,是鞠得真的很深。
直接超过九十度,乌黑卷曲的中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发尾眼看着几乎拖于地面,恨不得将所有的诚意都从心脏用锥子划拉剖出那般递到自己跟前。
“请别这样,小郁的事情……不是我可以单独决定的。”
眼见着道旁经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黑发dk将眼前自称是小郁“后母”的女性扶起,语气略显为难。
“是吗……”
“真是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冷静下来的女人表情虽显遗憾,却是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失稳妥,美目微垂脸颊稍红,站直身子飞速将一缕侧发撩直耳后。
夏油杰眯起眼睛,这才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以正脸示人的女子——
娇媚动人甚至惊艳程度的容貌,大和抚子式温柔的气质,两种反差强烈而又和谐交融成一体、同时存在于她的身上。
这种类型的女人,人间尤物……也无怪乎“那个家伙”会如此沦陷其中了。
一口一个“我老婆我老婆”、“我家小娘们”的…至今回想起来夏油杰都会空起一手鸡皮疙瘩。
[一番交流]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么就等小郁毕业以后再做打算……”
“在那之前我都会努力忍耐的。”
“如果校方有一天解除了对那孩子的限制,或者杰君改变主意的话,可以随时来联系我!我任何时候都十分期待接小郁回家!”
分别之前,女人说出了如上发言并递出名片,目光热忱且充满忧心期待地与他对视,从那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对小郁的关切并非伪装……
大约,是个好女人吧?
…
不,还不能如此断下结论。
如果摆在眼前的皆为假象,对方对于小郁另有企图,他也要为了花朵能够顺利成长、替她尽早排除一切潜在的虫害才是。
“我知道了,不过……”表面上浮现出惯有的和善微笑,眯眼温柔笑起来的dk接过女人手中名片,“不要抱多少期待哦。”
“没关系!没关系!杰君愿意像这样耐心听我抱怨已经很高兴了!那么,小郁日后就再麻烦你照顾了!”
“嗯,那是自然。”
少年的脸上,依旧是没有破绽的老好人笑容。
可实际,却是召唤出了类似于“测谎仪器”的咒灵。
[一番等待]
然而,反馈回来的结果是——女人身上并未存在丝毫谎言的气息。
对方所述的全为事实。
并且,当着她的面召唤出咒灵也没有丝毫反应,看来正如她说,这位后母是个完全看不到诅咒的普通人没错。
夏油杰暂且松下一口气。
看来,这位后妈太太是真的在替小郁找想,真情实意地想要给后者一个踏入玄关便会有人说着“欢迎回来”的家。
只是……
迫切地“想要孩子”这点,几乎到了有些扭曲的程度。
这个人,到头来的根本目的是想把小郁当做那个死去的孩子疼爱、并试图弥补遗憾吧。
稍微有些……令人不爽。
算了。
总比心怀鬼胎要强。
随便应付过去就好。
而在女人千恩万谢地打算做出道别便就此离开之际,夏油杰还是禁不住从见面起就被压在心底的好奇,试探性地询问了出一句——
“那个,或许多有冒犯,”说着,黑发少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不过,这里的伤,不要紧吗?”
“啊,这个…”
原本要走的女人收住脚步,扭头稍微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定睛看去,其下正是一道横贯了几乎整个额面的、宛若蜈蚣一般骇人的新鲜伤口。
“!”
失去发丝遮挡愈发显眼,这下子就连夏油杰不禁皱了皱眉头。
某种不好的猜测在脑海冒出——
……是家暴?
那个男人做的?
“说实话发现的时候自己都很惊讶,可能是自己一不小心划破的吧?” 没有注意到dk原本有些染上怒意的眼睛,女人讪笑地解释,“唔……说起来很奇怪,最近总有些睡不太好,白天晕晕乎乎的,估计什么时候就撞到哪了也说不定?”
测谎咒灵……
没有反应。
依旧不是谎言。
那么便是大实话了。
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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