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四人过得倒是甚为和睦,一直到了谷牧城, 幺幺二虎子还嫌船开的快。
明栩怕打草惊蛇没有提前告知妖王习芸自己将来的事,船也只停在谷牧城外一个隐蔽的地方四人便换了马匹前行,伪装成出门游玩的姐妹,化了四张路引进城。
谷牧城作为妖界最大最繁华的城池,虽然处于贫瘠之地, 却绿意盎然, 城内城外布满杏花香樟,一点都不像一个西北之地所能展现的模样。
这是习芸的手笔, 忘虚的子孙不争气的多, 尤其是被梁渠兽夺权打发去苦寒之地再回来后,没几个好苗子, 习芸还是其中精挑细选,家族众人推诿后被投票投上去的。
前几千年,习芸得了个宠妃,爱得不行, 将人当心肝宝贝看待,捧在掌心里予取予求,那宠妃嫌弃谷牧城风沙大没点儿绿意,习芸便拼了命的学阵法保存春意,又命人去移植了上万樟树和杏树,载满城内城外,从此谷牧城长青不已,从未再有过风沙,每到春季,杏花盛开,到了秋季又飘飘扬扬落了满地。
只是可惜,在她将这一切布置好后,那宠妃却已经腻烦了她,顺手将她给踹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习芸消沉了许久,曾下命令将樟树杏树都砍了怕触景生情,可临到手下动手时又舍不得,还是留下来了,一直至今。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还被城里编成戏本子四处上演。
明栩几人如今便正坐在茶楼里听这出戏。
妖界和鬼界人界神界都不一样。
鬼界所有人都惧怕曲清,无人敢私底下嚼她的舌头根,甚至提起她都要用代称和尊称。
人界帝王九五至尊,中央集权下,为保证权力稳固对民众控制很深,无人敢将皇家编成戏文。
至于神界,没有戏班子。大家都信守属于神的庄严,玩东西都要弄曲水流觞那样的风雅物什,更可况光明正大的嚼舌头根了。
就如同那时莫仙尊问明栩与曲清的关系时都要找个道貌岸然的理由一般。
唯有妖界。
权力变更太多,妖众从被梁渠兽的强权压制到彻底解放,经历了太多,如今的妖王又是个不管事的,底下的妖都活得松散,公众时常流传出各种奇闻轶事被无趣的民众编成戏文,找个戏台子就能演。
后来这个成了风气,谷牧城除了杏花一绝,就是文娱产业最绝了,多了许多大戏本家,四处的茶楼酒馆都可见戏台子,其中绝大多数的素材来源于皇宫。
明栩对习芸的了解不多,这些年妖界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让人去神界的藏书阁调事件史来显然也来不及了,便干脆来这里听听,顺便打探一下谷牧城的妖众知不知道千里之外正发生什么。
今日四人听了两出戏,第一出是习芸与宠妃的恩爱情仇,另一出则有些耐人寻味了。
另一出戏讲的依旧是皇宫里的事。
这是出真假妖王的故事,也不知是谁编篡出来的。
据说自习芸与宠妃分开后,因忧思而长病不醒,此时她贴身的婢女怕出了乱子便假扮成习芸的模样充当妖王,一开始战战兢兢,自从享受到权力的美好后便生了歹心。
她寻了个日子,灌了习芸一壶毒酒,企图将人毒死。
明栩看到这处微微蹙眉。
戏本子编出来是要有依据的,更何况妖界的戏本大多都来自真实的皇宫事件,追求的也是足够真实。台上演的这出起码是要真的在民间有这样的传闻才能被创造出来。而这样的传闻一旦出现,奉命留在此地的天宫驻扎使者定会禀报上天。
可事实上,明栩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一条奏章,可真奇了怪了。
台上正演到习芸喝毒酒的时候,明栩心痒痒有些想想知道后头如何,便低头问在另一旁桌子上嗑花生米的老婆婆。
“婆婆,你可知这后头演的是什么?”
那婆婆是只松鼠精,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打量了明栩两眼才笑眯眯的开口:“你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后头的东西可得要自己看才有意思。”
“哦?”明栩闻言挑眉,“为何?这台上演的是真的吗?”
松鼠婆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点点头又摇头:“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这是根据我们的一段历史改的,那时所有人都怀疑妖王是假,后来妖王出来证明自己是真的。”她笑着普及道:“因为城里许多人都参与过这件事,又紧张又刺激,王大家就做了点加工,排了这出《真假妖王》的戏,畅销至今。”
明栩眸光渐深,她不再多问,只专注的看戏。
只见那戏台子上的真习芸喝下毒酒一命呜呼,而那假习芸则黄袍加身,威风赫赫。
可假的到底是假的,逐渐有了些风声传出去,说这王不正常。
假习芸斩杀了几个乱说话的人,反倒惹得众怒。
明栩看着台上万妖游街的场面,目光扫一眼四周眸光激动的观众。
妖族的戏班子自然能耐比人界的大,模拟出来的一片天地里当真有数万妖众的声势。
紧接着就迎来了戏的高、潮部分。
在众妖的抗议下,王族不得不站出来,去当着数万妖众验证妖王真假。
就在此时,天边飞来一片祥云,上头坐着的是个整整巧巧和妖王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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