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太子丹摊开手,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念着咱们之间的情分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谢,先记着哈。”
嬴政呵呵:“寡人与你没有情分, 少自作多情。”
要不是燕丹那点破事有可能牵扯到当年对扶苏下手的人, 他堂堂秦王,可没必要搭理一个弱国太子的求助。
呵。
“何况你能拿出什么,是寡人没有的?”
燕丹翻了个白眼,“我还是个废物太子真是不好意思啊,丢您秦王的脸了。”
“不。”嬴政道, “你不会丢寡人的脸,因为没有人知道寡人认识你。”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嬴政睁眼说瞎话。”
燕丹冷笑了一声:“光是从前咱们倒霉到一块的鬼日子,你就没法说服别人。”
嬴政掀起眼皮, 奇异地看了太子丹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燕丹被他看得格外不自在,往后挪了挪身子。
“纠正一下。”嬴政道,“倒霉的只有你,寡人是被你连累的。”
燕丹:“......”
燕丹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连累谁啊!”
当年天天晚上□□出去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打架的是谁?当年次次和赵国公子起争端最后还是打起来的是谁?
燕丹当年和嬴政混在一块儿,他人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要来报复,基本不会落下他。
可恨的是他是个战五渣,嬴政跟外面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学了一身本事,每次惹事或者事主动来惹,嬴政都是打完一身轻松屁事没有,他可是被打得很惨啊喂!
嬴政随手举起手中摩挲已久的墨玉树枝抵在唇边,淡然道:“不,是你连累的我。”
“寡人自回到秦国就再不曾招惹到那些东西,而你......”嬴政墨玉树枝拿开朝着燕丹的方向轻轻点了三下,“你回燕国那几年,白日见鬼还少吗?”也不看看他秦国的情报网有多厉害,燕国太子丹白日见妖鬼的次数,已经多到间谍都懒得传过来的地步了。
虽然他们当年那种情况,赵国本土异族颇多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他跟太子丹都比较容易招些奇怪东西。
不过这不妨碍嬴政面不改色胡说八道,反正燕丹也没有话可以反驳。
果然,燕丹抬起的手巍巍颤颤指着他,嘴唇蠕动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说不过你。”
好半晌,燕丹低下头,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一般松下来,眉眼疲惫,瞧着分外颓废。
“我从来都不及你。”
嬴政挑了挑眉,道:“寡人很高兴,时隔多年你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
燕丹抹了一把脸,坐直身子控诉道:“你别以为你拿根破树枝挡着,我就不知道你方才在嘲笑我!”
嬴政道:“寡人难道不是光明正大嘲笑你,又何须遮掩。”
燕丹,好不容易的奋起,又一次败退在小伙伴毫不留情的嘲讽中。
“算了算了。”
燕丹自暴自弃扔下手中的棋子,这盘棋,已经没有继续下的必要了。
“说真的,我那边那个有病的门客,你真的不收吗?”
“你都说了有病,寡人为何要收?”嬴政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过去的寡人皆知,未来的将由寡人创造,何须借助那等装神弄鬼的阴诡小人。”
年轻的君主眉眼间满是掩盖不住的狂气,话语的自傲任是谁都能听出来。
燕丹从很小就知道,嬴政和他不一样的。
初见之时,艳阳下被数人围攻仍不肯妥协的少年,有一双明亮的凤眼,眼中藏着炽烈与张狂。
同样困在他国,同样前途渺茫,彼时的燕丹只能用嬉皮笑脸掩饰自己,而嬴政从来不会主动藏住自己的本性。
这样的嬴政,和他不一样的。
燕丹叹了口气,道:“知道了,回头想办法把赵高给你骗过来。”
太子丹那个浑身上下充满违和点的门客,叫做赵高,似乎是从秦国逃过来的。
嬴政确实不必借助这等手段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不代表他乐意放过秦国的叛徒。
燕丹觉得,他是不会忘记那日,嬴政知晓那门客姓名时露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笑了。
嬴政颔首,道:“来了。”
对方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燕丹悚然一惊。
他忽而觉得周身异常寒凉,视野中嬴政身后似乎泛起了乳白色的雾气。
“谁...来了?”燕丹屏住呼吸,艰难问道。
他忽然发现,嬴政手边把玩的墨玉树枝,原本光滑的枝上,不知何时开出了数朵桃花。花色浓丽,又阴气森森。
有金戈之声在他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给他看看脑子,省得一天到晚在我这里啰嗦。”
嬴政毫不留情道。
“我给你度朔山的桃枝,不是让你拿来招我做这种事情的。”
一道雄浑男声在燕丹耳边炸起,激得他头皮发麻。
燕丹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到有一着斑斓战甲的男子缓缓从他身边走过。
鉴于他坐在嬴政面对,所以这男子站位略微靠边。手中金色战戟就是那兵戈之气的来源,姿态英武极了。
“人族,多年不见,你依然是这副高傲姿态。”
嬴政微微抬头,目光对上眼前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男子,淡淡道:“是你欠我,非我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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