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溯瞧她眸子几乎闪着光,禁不住一笑,慢慢道:“三十多年前,你我师父皆是江湖上崭露头角的女侠,只是我师父身份特殊,不能以真名真姓闯荡江湖,便隐瞒了名姓。而你师父,初入江湖便是行事果敢霸道,别人看她不过,偏她一身武功又十分了得……”
许牧当初听到的传闻中,便是说一未留名姓的绝世女侠与江湖母蟒的韵事,如今真将两点对上了。
而她们二人所发生的种种,就是从这身份名号而起。
当年,景茫性格强势霸道,方璐却为人圆滑,性子温柔,没过多久,这两个江湖新秀便成了好姐妹。她们二人在五年之内创造了整个江湖的神话,若不是之后产生的情愫,她们必会留下一段绝世姐妹花的佳话,而不是贬大于褒的种种评价。
约是二十余年前,方璐忽然消失,景茫疯了似的在各处寻她,皆未寻到。意冷之时,她偶然听说有一公主即将出嫁,那公主的名字,与方璐私下里告知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景茫虽不信她认识的好姐妹是堂堂公主,却还是潜进了皇宫。避过层层追踪与巡逻后,她见到了宫殿之中身着锦衣华服的方璐。
方璐在外是以易容之态出现的,景茫乍一看皇宫中的她,还以为是入错了地方。没想到,方璐令宫女太监退下后,竟当着她的面拿出了一张易容用的脸皮,也就是景茫常见的那张脸。
她们二人因此吵了一架,景茫气她隐瞒自己,更气她不声不响地离开。方璐却问她,自己要嫁人了,她可有舍不得的感觉。景茫被问的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件她从未想过的事,大惊之下,她匆匆离开了皇宫,险些被禁卫军抓住。
听到这,许牧咂舌道:“我还真未想到,方前辈会是宫中之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许牧都没有接触过那神秘恢宏、又似无尽囚笼的皇宫,在她心里,皇宫之地与她没有一文钱关系。她万万没想到,她昨日还被堂堂公主带到半空中,一路飞掠。
风溯拍了拍她的头,“想什么呢?”
许牧嘿嘿一笑,“就是觉得世间之事甚为神奇。”
是啊,上一世,她是深闺内被欺凌的小姐,什么皇宫、什么风女侠,都是在别人嘴里听见的。而这一世,她与风溯已有夫妻之实,又结识了贵为公主的方前辈。
风溯顺势揉揉她的头发,继续道:“后来,景师父终于把这事想通了,便又要去宫中寻我师父,可她还没进宫,就在皇城听到了华茗公主猝死宫中的消息。”
她所说的华茗公主就是方璐前辈,前辈现在都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当初自然是假死。
许牧说出自己想法后,风溯颔首道:“确实如此,可景师父真当她死了。”
景茫好不容易想通对方璐的感情后,听到的竟是如此消息,当下心冷至极。几日后公主出葬,她等送葬的人皆离开后,避过看守来到了她的陵墓。她跪在墓前说了自己对方璐的感情,说罢痛哭不已,一时间没有想开,拔出手中宝剑便要与其同死。
她宝剑未刺入身体,忽然听到了身后有人对她说话。她一回头,一人抱住了她,那人就是方璐。
许牧抖了抖身子,觉得自己师父万分丢人,又觉得风溯师父肉麻得很。
景茫心里虽气她来了这么一出,却也拿她无可奈何。两人心意既已表明,便是彻底在了一起。她们重返江湖后,方璐行事更为低调,而景茫为了不惹事端,也随她低调了起来。二人如此度过了一年时光,却也是她们二十余年来最为轻松快活的一年。
方璐当年闯荡江湖,没有泄露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让宫中的人知晓。她算计了许多,偏偏漏算了自己后来常佩戴的一支玉笛。
玉笛原是有两支,一通体血红,名为血玉笛;一通体碧绿,名为碧玉笛。方璐所持的乃是血玉笛,笛身通透,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大块血玉所制。此笛是她在山涧探险之时所得,另一支碧玉笛则是在百年前改朝换代时流落于江湖,不知所踪。
这笛子极为贵重难得,当初方璐初入江湖,毕竟年少,便藏好了它,不曾佩出。可这次,她不仅是武功高强的女侠,更是潇洒自由身,便干脆地佩戴起来。
她这笛子本是只有景茫一人看过,然而,在皇宫参加赏花大会时,竟让一皇子瞧见了。本来,他瞧见了也是无妨,偏偏皇上派他来到了方璐所居之地巡访。
那皇子在路上偶然看见那血玉笛,当下起了怀疑。华茗公主死时就有诸多疑点,现在有一名与华茗公主体型相当的人用着公主的玉笛,其中必定有不寻常的地方。
皇子着手调查了方璐,没过多久便查出了此人正是他死去的皇姐。方璐知晓后亲自找他,第一次求了人。她求他不要告诉父皇,甚至许诺愿为他在民间办事。然而,那皇子只觉得她是个犯了欺君之罪的罪人,为了博得父皇的关注,他先假意答应了她,回到皇宫后,便将此事告知了皇上。
得知华茗公主乃是假死,皇上震怒。她死去之时,正是她要被嫁到邻国之时。若是她假死的消息传到邻国,邻国怎会轻易绕过他们?
他们自己心中清楚,方璐是自己做了假死的决定,可邻国不知,必会认为此事为皇家指使,只因他们不想将公主嫁到自己的国家。
当朝皇帝不喜战争,更不愿生灵涂炭,由此,一场战争的苗头必须被扼杀在邻国发现之前。他派出数十暗卫,开始追杀方璐,她为了不连累景茫过上逃亡日子,不得不出了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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