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抱怨的是他,被噎住的是清水眠。
“……”
“我不高兴诶。”五条悟手指在桌上敲击两下,继续说道,“无论是眠的脾气,还是自己现在的态度,都超级——不高兴。”
五条·不高兴·悟抿唇想了想,开口道:“不能就这么放过你。”
他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刺啦一声,而高大的青年丢出一张黑卡给旁边的甜品店服务员,迅速结账以后,一把拉过清水眠,简短道:“跟我走。”
清水眠茫然地抬头,被他拉起跟着走了。
“你打算……”想了想,清水眠略带无措地问道,“怎么样?”
握着少年的手腕,看着他被吹起的刘海,露出迷茫的眼睛,五条悟强制压住自己那翘起的嘴角。
啊果然好可爱。
他顺势抬手另一只手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嘛算是惩罚吧。”
·
半路上还在猜想惩罚是什么,清水眠正拿不定主意,等五条悟说到了,他抬起头,看见了某座熟悉的建筑物。
——横滨武侦社。
想想也是,如果想要了解探查过去,从武侦社的专业程度上,就该找他们。想到这,清水眠主动握住五条悟的手,拉着他往里走进去。
看着他主动拉住的手,五条悟眉毛一挑,明白少年想要探寻死亡真相的决心,砸了砸嘴唇,咂摸出点不甘心,便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感受到手握受力的紧,正在上台阶的清水眠回头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自行恍然大悟,也更紧地抓住他的手,双手交握,晃了晃。
“悟,谢谢你的支持。”清水眠低声道,语气充满了感谢。
五条悟:?我不是我没有。
他大概有一点点明白,十年前清水眠与自己电波对不上的心梗感觉是怎么样的了。
二人就这样虽然不存在任何暧昧,但就是黏黏腻腻地拉着手去了武侦社。俨然在此之前,五条悟已经联络过这边,在武侦社的职员大办公室,竟没有忙碌的职员,只有正中央坐着的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的目光深深地看过来,望向自己十年未见的养子。而在清水眠眼里,监护人十年未变,只是端正地坐在那里,时光便凝滞,风雪也止息。
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眠。”
直至这一笑,眼角的皱纹便将其出卖。清水眠恍然地想,的确是过了十年,否则福泽先生怎么会有如此柔软又苍老的目光。
他深深地抽了口气,抽气的声音像是打开抽泣的阀门般。
清水眠这才知道,自己好像错失了很多很多。
最后的理智关紧了欲哭的阀门,清水眠轻轻答道:“福泽先生,好久不见。”
“你坐。”福泽谕吉指了指旁边的几张椅子,点着一张挨在他身边的。清水眠往前一步,又回头看五条悟。
五条悟只拍了拍他肩膀,没有说话,径直推门出去了,只留下办公室的这对养父子。
直至他身影消失在门后,清水眠才收回目光,然后乖乖坐到福泽谕吉的身边。他垂着眸,不敢看监护人福泽谕吉。
而福泽谕吉抬手拍下他的肩膀,闲谈似地问道:“见过成海了吧?”
“嗯。”清水眠低低答道,“她很好,已经有订婚的人了。”
福泽谕吉没有附和养子,叹口气,淡淡说道:“这几年成海也很努力地活着。”
其中蕴含的信息,让清水眠痛苦地双手握住,弯腰抵着自己的额头。
“我真的没想到……”他没有说下去,因为这十年来,痛楚地活下去的不是他,而是他所有的亲友。
福泽谕吉轻拍了着他的背脊,“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水眠慢慢偏过脸,看着自己的监护人。他的目光包容而慈悲,是真正地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
“妹妹她……”清水眠张嘴说了三个字,又闭了嘴。现在说这些,似乎已经迟了。
他为了拯救一分为二的妹妹,以血换血。在十年前,监护人福泽谕吉知道了,必然会制止。而那时候的清水眠也很固执,他不可能停止这方法,只是后来为了五条悟夏油杰想要活下去,计划稍微改变了下。
但哪怕从必死的决心,到想要为了当时的朋友活下去,他也不可能不去做这件事。
彼时的他,可以说是偏执了,没有人能阻止。最后他做到了最初想要的,只是失去了自我的性命。
而福泽谕吉再次拍了拍清水眠的背,无声地安慰着他。为他的失败,为他的成功。
咬了咬牙,清水眠发了狠:“当时的我……是怎么失败了呢?”
他逼着自己面对那一半的失败,致命的死亡。
既然今天五条悟带他来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又是横滨的武侦社,情报信息必然是足够的。
再看福泽谕吉遣散了职员,专门等候他,肯定是要给他细细说清楚相关的事情。
“很早之前,五条君就与我们在查探这件事。”果不其然,福泽谕吉开口道。
“他今天来,也特意跟我打了招呼。”福泽谕吉说,“就是为了这件事。”
清水眠慢慢抬起头,绯红的眼睛看着监护人福泽谕吉。福泽谕吉伸出手,碰了碰少年的额头,温热的触感,不是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