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夜的在末班车的一路, 盛倾尘始终都似乎关注着她,并通过她的透明文件袋, 知道了她的名字。
往事悠悠,而有些事却因为心理感情的变化, 愈来愈清晰……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简雨然快速轻扬着眨着眼睛,将眼泪压制消失在眼睛里。
心在丝丝拉拉地抽疼。
**
监狱里,被通知今天会有公益慰问演出的犯人们在管教的带领下有序地走到了大操场, 按照秩序成排坐好。
盛倾尘面无表情地坐在中间第三排的第二个人的位置。
自从入狱,他似乎就被盛振雄特地隔离开了与这个高墙之外的所有认识人的接触。他不怕孤寂,毕竟从十二岁那年被逼去国外子自生自灭那时起,他就练就了刚毅的心理承受能力。只是,他唯一牵挂的便是严重社恐的简雨然。
不知道女孩她还好吗。
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事。
不知道她是否心里有过想见他。
没有他的日子里,她是否能安全如一。
复杂扯心的思念一遍一遍袭来折磨着憔悴的盛倾尘。
他什么都可以放下,唯独,唯独,放不下那个心尖尖上的女孩。
节目开始了。
慰问人员一个一个的上台去表演节目,都是精心挑选的积极向上的鼓励犯人的节目。
盛倾尘没有什么心思去静听这些节目,他发着呆,视野空空。配合着微笑,配合着鼓掌,配合着喊着震天的口号。
报幕员:“下面请听《和你一样》,演唱者,佳文出版社特约插画师,简雨然。”
掌声雷动,如之前的节目一样。
却在盛倾尘的心里全都被消了音,只剩下内心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那刚要顺势鼓起来的双手,在听到‘简雨然’三个字的时候顿时停在了半途。他本能地往上站起身来,却被管教摁下了,勒令坐好。
心被牵扯着无尽的疼,发着闷儿,发着紧,咚咚咚地,提在了胸口。闪着亮光的眸光瞬间散发开来急切地遍寻着女孩的身影。
是……她吗。
真的是她吗。
不会吧。
她……她……她真的来了吗?!
可……她……严重社恐的呀。
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场面中。
怎么还是没有看到她。
管教察觉出了盛倾尘的异常,低头查问:“0707,身体有问题?”
盛倾尘生生地压着内心的狂野难以言说的激动,“没……没事。”
管教重申:“没事就配合好。场合特殊,更要严格遵守纪律。”
“是,管教。”
盛倾尘轻声回道。视线却始终在舞台周围探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不是同名的?
可佳文出版社插画师叫简雨然的,只有他心上的那个女孩。
怎么……还是没有看见她?
如麻的焦灼撕扯着盛倾尘……
舒缓的音乐前奏响起来,话筒传出来纯净天真的女声,稍微带着颤抖,能听得出来,是因为极度紧张。
【谁在最需要的时候轻轻拍着我肩膀……】
……
歌声低缓,漾着温暖的安抚……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个子不高瘦瘦的女孩,双手紧紧握着话筒,从左侧舞台一角慢慢地走到了舞台中央。眸光纯净,又透着几分恐惧。
是她!
真是她!
她怎么……来了?
她怎么……会真的站在这样的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
还……唱着歌?
究竟是……多么难为她?
是有人逼她吗?
还是她……自己主动要来?
她是……为了什么……而来?
她可是……严重社恐的人哪。
她看到他了吗。
能看到他吗。
知道他也在这所监狱里吗。
她是知道他在这里,她才一定要来的吗。
这是她为他精心准备的歌吗。
她是为了他……才鼓足勇气一定要来登台唱歌的吗。
是吗。
是吗。
世界在盛倾尘这里已经静止。眼里只有眼前台上极度紧张唱歌的女孩。
看得出来,女孩的眼神似乎也在着急地寻着什么。
她是在找他吗。
终于,终于,万千次探寻中,她和他的眸光相遇了。
顿然一瞬,泪水在彼此的双眼中顷刻盈满……,就那么径直凝视着彼此,万语千言已然流淌……
歌声很短,尾音到了。
简雨然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一个音符挂在唇边。
眸光不忍,不忍离开他。
想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会面。简雨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绷紧总想颤抖的双手,转身回头从帆布包里拿出六本插画册,握紧话筒,似乎是鼓足了一辈子的勇气,试探着轻轻发声:“我想……将我带来的六本签名画册……随机送给六位人员,以示鼓励。”
台下的苏彦老师惊愣了一下,因为这不在安排的节目之列。不过,看着台下情绪高涨的服刑人员,她还真是替简雨然捏了一把汗。今天,作为严重社恐的简雨然能够上台已经相当不错了,如果她还能在这么多人的舞台上,分发她签名的插画册,近距离地和陌生的服刑人员接触,那么……她就真的突破她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