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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圣宸宫的门,隋定衍面上的情绪顿时都被冷面覆盖,一路伴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登上至高无上的龙座,冕冠十二旒清脆作响,触碰到脸颊,带来冰冷的触感:“众爱卿免礼。”
    “皇上,臣刑部尚书王勉有事启奏,近来各地狱中人渐满,不知皇上是要扩建各地牢狱,还是赦免罪证轻者,以空出部分牢狱。”
    这是每隔几年便会出现的状况,往常都是二者选一,但今年隋定衍与左右丞相商议多月,最终决定颁布新的政策:“如今北地越发严寒荒凉,匈奴逐渐猖狂,虽说卫国将军几番击退匈奴,但战争始终劳民伤财,朕决定召集各地两年以上五年以下刑期者,送到北地开垦荒地,或充军打仗,待刑满后可回到原籍,也可继续留在北地。”
    刑部尚书先是拧眉,召集狱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是,大越朝地域辽阔,一南一北差距足有三四千里,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说,行路中难免有意外,死伤少则上千,多则说不准上万!
    隋定衍显然也想到了其间困难,又道:“此事道阻且长,还需从长计议,王爱卿,今日回去便好好钻研此事,可先从与北地相近的江陵、华北、陇南三省开始,三日后,朕要见到可实行的法子。”
    王尚书答是,躬身后退,心想前些日子刚忙完流放之事,转眼又有事做了,唉,他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挺多久。不过虽然累,王尚书却不得不承认,在靖元帝手下,可比在先帝手下激情澎湃地多,实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年过半百还能不断精进。
    “臣礼部尚书李英有要事启奏,两月后便是千秋节,场地初定于中和殿……”
    “臣户部尚书胡震有事启奏……”
    待各部门将重要的事禀告且得到指令后,太阳已经高高挂起,隋定衍动了动酸痛的背,想着臻臻正在圣宸宫等他,知晓之后都是些不大重要的琐碎事,便要叫他们上折启奏,却见一言官手持奏折高声道:“臣吴坚有事启奏!”
    隋定衍眯了眯眼:“准奏。”
    虚心纳谏几乎是每位明君的必要技能,隋定衍也不例外,依照历朝设了言官之位,虽说只有五品,但能训皇帝而不受责罚,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牛逼。
    只是虽设有言官之位,却甚少会有言官当面批他,一是隋定衍做事前必会与丞相、各部尚书等相关人员商议,听取意见,再者隋定衍刚登基时杀鸡儆猴,雷霆手段,导致甚少有官员没有十足把握敢在明面上与隋定衍呛声,毕竟与其他相比,还是命比较重要。
    而这个吴坚,隋定衍依稀记得,他从前上奏过几本劝他勤去后宫,雨露均沾的折子,只不过隋定衍向来将前朝后宫分得比较清楚,不喜朝臣过多置喙,只瞄了一眼便丢于脑后。
    不知这回,这个吴坚要参他些什么,隋定衍竟有些好奇。
    然而事实表明,好奇心害死猫,这个吴坚甫一张口,隋定衍便觉得心情都变差了,只听他叽叽歪歪一大堆,核心思想就是:“近日皇上您对纯月仪太过宠爱,没有雨露均沾,还有昨日您退朝得突然,臣后来才知竟是因为纯月仪,这事未免太过荒唐,纯月仪为虎作伥,不是个好人,皇上您清醒一下……”
    后宫之事被放到朝堂上来讲,这是隋定衍最讨厌的做法之一;这人消息灵活,什么侍寝,什么封妃,这么隐秘的消息他都知道,可想而知接触的人有多污糟;最让他接受不了的一点,便是平白污蔑后妃。一个官员,跟个长舌妇一般,前朝之事不见得他知道多少,倒对后宫指指点点,真是可笑至极。
    隋定衍强忍着才没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待他说完后,只一句便叫他哑口无言:“说完了?”
    吴坚看着皇上几乎没有表情的面孔,莫名觉得有些凉飕飕的,结巴道:“臣说、说完了。”
    隋定衍瞥了他一眼,观他贼眉鼠眼,只觉得惨不忍睹,嫌弃地挪开眼,对百官道:“若还有事,上折启奏,退朝。”
    百官弯身恭送,许久才起身,吴坚傻眼了,忙喊了好几声皇上,却被忽略个彻底,他站在原地,纳闷急了,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启奏?
    同僚见他实在可怜,其心不忍,拍了拍他肩叹道:“吴兄啊,从前是我小看你了,你上任也有小半年了,竟还如此有冲劲,我佩服你!”
    更好心的同僚提醒一句:“皇上最讨厌什么你知道吗?”
    吴坚茫然摇摇头,却不见同僚下文,只见他们相携着,沧桑道:“望皇上开恩,千万别连累我们啊。”
    吴坚的生平很快便被呈了上去,据旁人评价,此人善于获取信息,爱捕风捉影,行为不端。隋定衍看过的第二天,吴坚被贬至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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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朝后,隋定衍卸了朝服,将前朝的晦气一扫而空,谁知还未踏入圣宸宫,甘泉宫来人求见,说是娴妃身体不适,望皇上前去探望。
    这样的借口甘泉宫屡试不爽,隋定衍虽每回都去,却也听腻了,望着不远处的圣宸宫,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了,片刻就去。”
    甘泉宫如同以往,郁郁葱葱,宫人有序往来,隋定衍踏入殿内,就见娴妃躺在床上,看到他很是惊喜:“表哥怎么来啦。”
    “听宫人说你身体不适,怎么回事?”
    娴妃哎呀一声,怪罪地看向身边雨竹:“定是这个丫头,总是擅自做主。”之后又不好意思道:“表哥别听她的,我只是晨起时稍稍有些恶心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虽还有些难受,但一见到表哥,便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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