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后妃们皆点头,皇后虽微笑着,却疑虑是不是纯淑妃早先得知太皇太后会回来,故意做了个认亲局,叫太皇太后不忍罚她。
可是太皇太后向来雷厉风行,应当不会吃她那假惺惺的招数吧?
这么想着,皇后试探开口:“皇祖母,纯淑妃方才哭了这么久,没事吧,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方才见到挽棠高高隆起的腹部时,太皇太后就猜出了她应该就是那位宠冠后宫的纯淑妃,叫皇帝一早破例升位。
原本觉得这女子确实不懂事,也不知道劝着些皇帝,而且听身边人说对皇后惠妃等人不敬,张妃娴妃先后出事皆是因为此女子,就算她原本其实不怎么喜欢张妃娴妃,也觉得纯淑妃此人确实多事,不是一个纯善的女子。
可方才那一出,看到那孩子的一瞬间,她心里就有种声音,那孩子不是坏人,且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像宠着那孩子,见她哭自己也难受。
只是她自己也曾做过皇后,知晓当皇后的不容易,现皇后这么多年也算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她想给她这份面子,便道:“哀家瞧她身体康健,应当是没什么事的。”
这话在皇后耳中,不知怎么听出些嘲讽的意味,顿时喜上眉梢,过了会又道:“身体康健便好,纯淑妃之前可遭了太多事,好不容易有了喜事,若是出了什么事,皇上可要心疼了。”
隋定衍皱了皱眉,明显感觉到皇后话中暗藏机锋,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警告她别再多说。
然而好不容易有了靠山,皇后哪能憋得住。
太皇太后“咦”了声,似乎很是好奇:“是吗,纯淑妃先前遭过什么事?”
皇后便把纯淑妃身上一桩桩事都说了出来,只不过说的永远差了那么点意思,不知晓的人听了,都会觉得纯淑妃自身是不是有问题,才会引来这么多事。
再加上惠妃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她们满意地看到太皇太后眉头越来越紧:“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可不是嘛!”太后都忍不住加入讨论,“要哀家说,纯淑妃的性子当真是太跳了些,如若她谦虚一些也不会招惹那么多是非,如今怀孕了,还心思这么多,也不怕伤了腹中子嗣福运。”
皇后捂嘴一笑。
隋定衍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一种地步,太皇太后的面色也渐渐转阴,旁人都以为她是对纯淑妃厌恶到极限。
“云芝,”正在太后聊得兴起时,太皇太后忽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这几年在宫里的日子还舒服吗?”
太后对太皇太后向来发憷,连忙点头:“自是舒服的,宫里可心人这么多。”
太皇太后盯着她,忽然厉声道:“哀家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被这么一吼,太后顿时惊住了,呆愣在座位上,不知所措。
“身为长辈,背后议小辈长短,一点没有长辈的风度,说的严重些,你这是咒自己的孙辈,咒皇家血脉,哀家看你是昏了头!”
太皇太后忽然发火,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但对象有点不对吧,怎么是对太后?
太后被骂傻了,面对太皇太后,这个可怕的女人,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一阵疼——都这把年纪了,还当众被训斥,谁能不羞耻!
皇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见太皇太后将视线挪到她身上,锐利的仿佛能将她刺伤:“皇后也让哀家刮目相看,”她眼中带上了几分失望,“你就是这么管理后宫,当皇后的?前几年哀家还觉得你不错,如今却叫哀家大开眼界,若是你一直都如此打压后妃,颠倒是非,哀家觉得,这个皇后你不当也好!”
皇后浑身僵住,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撕下来扔到地面上,被人反复踩踏羞辱,她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镶嵌进手心中,但这疼比起太皇太后的话,无关紧要。
什么叫这个皇后你不当也罢?她忽然听不懂人话,这是什么意思,她努力了这么多年,难不成就只配得到这一句话吗?
“还不服气是吗?”太皇太后对这个小姑娘曾经是有过好感的,深深地叹息一声,“新元后,一切宫务皆交于哀家手中,你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万寿宫,哀家只给你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你还是不思悔改,哀家永远都不会管你了。”
“皇祖母……”皇后看着太皇太后失望的脸庞,心仿佛被冰冻住了。
先皇后去的早,太后无用,大部分宫务都是太皇太后手把手教她的,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那好似是她入宫后最快活的日子,因为有人帮她顶着,有人护着她,她曾经对太皇太后是多么孺慕。
是她错了吗?她不敢承认。
“至于太后,”太皇太后又将视线移到太后身上,别说是失望了,任何一丝情感都没有,眼前是怎样的人,相处这么多年,她难不成还会看不明白?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禁于慈宁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后妃请安,更不许太后出宫。”
“母、母后……”在儿子面前还敢讨价还价,在太皇太后的眼下,太后却什么都不敢说,垂头丧气接受了惩罚。
“纯淑妃到。”侧边传来小声通报,隋定衍与太皇太后立马恢复了神色,见花颜月貌的小姑娘过来,皆露出一抹笑。
“纯淑妃来得巧,正是看烟火的时候,随朕一道移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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