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初端起餐盘,“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就离座了,剩蒋遥和陈文韬面面相觑。
韩念初从餐厅出来就遇到陈以正。
陈以正脸上的神色带着关切,“早上怎么样?我听说指定给你的mentor是蒋遥,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你尽量顺着他——”
“我已经把他得罪了,”韩念初捋了下头发,嘀咕道,“这公司真是跟我犯冲。”
陈以正有些不安,“我是不是不该把你叫来?”
韩念初笑了一下,“也没那么严重。”
“他要是给你很难的代码,我帮你写一部份。”陈以正说。
韩念初拍拍他的手臂,“你先去吃饭吧。”说完自顾地往前走。
陈以正叫住她,“你去哪儿?”
韩念初回过头,“熟悉一下公司。”
她东逛逛,西看看,几间大办公室都有废寝忘食的工作狂,佝着背在电脑前敲代码。
穿过长长的走廊,就是楼道,她走到下面一层,门缝透进灯光,便试着拉开了门。
这层是健身房。
中午的锻炼的人很少,她的目光扫过跑步机和各项器械,最后停留在更衣室的门口。
何谨修穿着雪白的运动T恤,纯黑运动短裤,就那么英挺地站立窗边,侧着身,仰着脸,浸在透明的阳光里,单手用一条雪白的毛巾擦着刚洗过的头发。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身上,泛着朦胧的,柔和的白光,简直是一帧令人怦然心动的初恋电影画面。
韩念初震憾了。
震憾于一个人竟然只是站立着,仅凭外表与背景融合,就能变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不论他们之间多少纠葛,这一刻,她能带着纯粹的目光去欣赏他。
他的头发擦得漫不经心,似在思考什么事情。片刻后,大约想通了,按着毛巾的手,忽上忽下,动作极快地擦了几把,便将毛巾从头上扯下来,头朝里一侧一低,湿发落到额前,水珠滚落鼻梁,才又轻轻地抬眸。
她再一次,直直地闯进了他的眼底,像冷得不近人情的月光,高不可攀。
一瞬后,他看到她,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韩念初脑子里冒出四个字:小肚鸡肠。
高不可攀又小肚鸡肠的人,惹到了,就是麻烦。
果然,他慢慢地朝她走来。
韩念初最怕麻烦,脚下旋了半个圆,就从从容容转过身去,拉开门要溜。
“站住!”
人在屋檐下,韩念初很识时务,将手从门上收回,转过身去,面不改色地打招呼:“何总好!”全然没有装作没看到人家的心虚。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语气不是关心,而是质询,她似乎不能出现在这里。
“走错路了,这里不能来?”
“早上十一点到一点,是我使用健身房的时间。”
所以别人不能使用。
“哦。”她是块懒骨头,不会来健身房,这样的事不会有第二次,“那我不打扰了。”
“站住!”
韩念初只好又转身面对他,“您还有事?”
从他抬高的眼睛里,韩念初知道她又得罪人了,奇怪,这人一天到晚生气。
“您?”他气着又笑了,“我是你什么人?”
韩念初一气把他的身份说了一遍,“老板,领导,衣食父母……”
他的目光似乎飘浮了一瞬,仅仅是一瞬,便半垂着眼皮,傲慢地质问:“见到衣食父母装作没看见?”
“不,是隐形眼镜丢了,没把你认出来。”她说着话,故意眯了下眼睛。
何谨修倒没追究,“过来帮我吹下头发。”
说着走了几步,回头见韩念站着没动,眉头蹙起,却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又说道,“算了。”
韩念初见他这样,迟疑了一秒问:“你没有生活助理?”
“我让他去办事了。”
“你那发型我不会弄。”
“吹干就行。”
吹干这事儿自己不会么?韩念初心里这么想,到底猜不出少爷出身是不是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养成了一个巨婴。
“算了算了,”何谨修烦躁地挥手,自己走到更衣间,似乎在翻找东西,弄出“砰砰梆梆”的声响。
这是又生气了?
韩念初走到门边,见他四处乱翻,抽屉都拉开了,桌上倒着瓶瓶罐罐,她提醒道:“墙上挂着。”
何谨修望向最里面的那面墙壁,钉着一部吹风机,又回过头,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距离,嘴角含着讥讽,“眼神儿挺好的啊。”
韩念初自己揭发了自己,却相当平静。
何谨修取下吹风机,坐下来,对着镜子说道:“这么小的吹风机看得到,我一米九的身高,你倒是认不出来。”
阴阳怪气。
韩念初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不然以后的日子要麻烦不断了。
她走到他身后,接过吹风机,嘴上仍要占个上风,“再放一放,这头发就干透了。”
“我不会湿着头发给人看见。”
“为什么?”
一个大男人……韩念初随即就感到合理,这个大男人的气量比她这个女人还小。
“被人偷拍过。”
韩念初的手顿了一下,又不是明星,还会偷拍他,多半是变态扭曲的爱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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