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谨修垂下眼眸吃面。
韩念初拿饼卷着火腿片,没心没肺,大快朵颐。
何谨修卷面的动作也就越来越慢,脸色越发的别扭,嘴里慢慢地嚼磨着,仿佛在嚼谁的肉。
旁边的人都看出这气氛不对了。
吕扬的脖子伸长,头往中间凑,小声地说:“这是吵架了吧?看何总都不想搭理她。”
谭尤实诚地说:“不想搭理还那么体贴?黑橄榄一片一片地挑出来?何总是拉不下脸,大概觉得他这么做了,小韩就会去哄他,谁知道小韩压根儿没那心思。”
他刚说完,被华玲玲狠狠叩了下额头,“胡说!那是何总修养好,惯例照顾同桌的女士。”
“可是他从来不跟我们同桌吃饭,”小曲哭丧着脸说,“更不用说照顾我们了。”
谭尤连忙安慰,“别难过,何总殷勤也没用,小韩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一口毒奶后,小曲呜咽一声,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吃完饭,韩念初回收好餐具,顺手拿起两个苹果,转身看到一个萧索的背影。
之所以萧索,是他的背并不驼,脑袋却垂得很低,仿佛那单薄的身材被脑袋压得弯了。
郁郁不得志的他,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追到身后,叫出他的名字:“周严果!”
周严果的背影顿了一秒,才转过身来,问韩念初,“你是叫我?”
“还有谁跟你一个名字?”韩念初走上前,手里的两个苹果分别掂了掂,把其中一个给他。
周严果没接,只说道:“一般没人找我。”
韩念初不太相信,“怎么会?”又想起他们认识时,周严果已经是名扬天下。那时的他,即使还穿着咸菜一样的上衣,头发乱得像鸟窝,依然很多人会凑上去寒暄。
“怎么不会?”周严果的脸浮现出尖酸的笑,“谁找我?找我这样人的干嘛?”
韩念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就是他以前的性格?偏激又刻薄,还真是不好相处。
但她也有缺陷,就全不在意他的缺点了。
她想到自己快要画完的那个模型图,说道:“我想跟你聊聊那个模型——”
“没什么好聊的,”周严果粗声粗气地打断她,目光一扫而过,停在她的脸上,“这个公司没前途,你趁早换家公司,或者继续读书。”
说完即走。
韩念初却一步挡在他面前,目光与他对峙一秒后,把那个苹果硬塞到他手上,就先一步转身离开。
周严果握着那个苹果,一时怔然。
手机信息声响起,他才回神,掏出手机一看,脸色忽然大变。
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三点的火车,我走了,保重。
他把苹果狠狠砸进旁边的垃圾筒,捏紧手机,疾跑回办公室,进门时差点跟主管撞上。
“哟,周严果,你的辞职信什么时候交上来啊?”主管笑眯眯的,眼里满是轻视和笑话。
周严果不客气地撞开他,拎了包就往外跑。
主管捂着被撞疼的肩膀,亮了嗓门儿吼道:“你得罪什么人了你不知道?还嚣张!你不辞职,专家们可都不会再跟公司合作了。”
周严果疾跑的脚步突然一顿,转过头说道:“我做什么也不耽误你混吃等死。”
作者有话要说:
阿谨:你快去骂我!~~~~
生活助理:你有病?
阿谨:扣钱!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5章 25
他坐上出租车,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发过来——
“本来以为这份工作你坚持的时间长一点,这才半年,又不干了。”
“你的毛病永远都改不了,自私自大,从来不反省,我不会再对你抱一点希望。”
“你拿什么结婚?拿什么养孩子?与其让他跟你一起受苦,不如不来到这个世上。”
“不要再来找我,你带给我的只有不幸。”
信息全部已读,再没有新的。
出租车只能停在村口,他付了钱下车,在狭窄的充满咸腥味的巷子里奔跑。一口气爬上楼,门敞开着,他跳到嗓子眼儿的心缓缓地落了回去。
跨进屋里即僵住身体。
还是那套房子,却又不再是那套房子,屋里没有他要见的人。
房东坐在那张破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账本,见他回来,说道:“还有什么事?”
还?他抓住了这个字眼儿,喉头滚动了两下,才问:“她呢?”
房东霍地站起来,“我刚把押金退给你女朋友,这房子里的东西,她说懒得搬,也折价卖给我了。”
周严果明白了。
现在的他,人财两空。
房东也瞧出些不对,立刻拿出合同跟收据,“你看,是你女朋友亲手写的。”
周严果没接,也没看,提起唯一属于他的那个背包,转身离开了这套房子。
韩念初回到45楼,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周严果的事。现在的他,与她认识的周严果相去甚远,失意落魄,他在无限风光时,个性都相当乖戾,而今看起来简直浑身灌满火|药,连气息都相当危险。
她努力地回忆,然而她一直在国外,很少留意国内的信息,待她回国时,他已经财势滔天,关于他判刑的消息撤销得差不多了,只听说他是自首,判得很轻,同行也极少说起,她也并不关注这些与研究无关的八卦,以至于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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