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采药这种没有固定时间的活,便会采用按量或者按件计算,多劳多得,偷懒就只能饿肚子,通常都是家里那些年幼的孩子或者干不动农活的老人给家里挣些添头。
谢芸锦不缺吃的也不缺钱,自然不在乎工分多少,无所谓地应了句:“行。”
方中华见她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正在这时,两人听到一道低沉的男声:“大队长,您找我?”
熟悉的声音令谢芸锦身躯一震。
……
农村的土路凹凸不平,有些老旧的二八大杠悠哉悠哉地行驶,时不时颠簸两下,响起清脆的铃声。
“方大哥!”
方向东隐约听见身后的喊声,仔细分辨了会儿,确认是在叫自己。他捏住刹车,长腿撑在地上,歪着身子往后看。
是孙桃枝。
她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裳,整个人灰扑扑的,见他停下,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
总觉得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
方向东掉头,很快和小跑而来的孙桃枝汇合。
“方大哥。”
“有事么?”方向东开口,脸上的温和有礼开始营业。
孙桃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带着少女的羞涩。方向东这才发现她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子。
他对这样的场景何等熟悉,了然地笑了笑,眼角含有柔情和打趣:“给我的?”
闻言,孙桃枝脸色更红,忸怩了会儿,终是递了过去。
“这是我做的香囊,你昨天说晚上睡不好,所以我放了些安神的药草,谢谢你帮了我。”
这些话在这个年代着实大胆,包括送香囊的行为,也有些逾矩。
即使那个粗布袋子看上去很寒碜——布料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针脚歪歪扭扭,根本算不上精美的香囊,但暗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方向东微微俯身,语气有些暧昧:“香囊?桃枝,你可知道送男人香囊代表了什么?”
他靠的有些近,又用这番口吻,饶是孙桃枝原本目的不纯,心跳也乱了节奏。
原书将男主刻画的十分优秀,事业上远见卓识,感情上温柔体贴。虽然十分有魅力,但说到底终归只是纸片人。如今身临其境近距离体会,孙桃枝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男主光环。
真真是,很难不叫人心动。
这个安神的方子是她在原书里学来的。许是有个医术高超的外公,谢芸锦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但她志不在治病救人,反而专注美容养颜。
这个方子是她几年后改良的,那会儿男主面临升迁,顶头上司惯有失眠的毛病,谢芸锦便用一个香囊,帮方向东打通了讨好上司的道路。
孙桃枝心中充斥着矛盾。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取代女主,但她想进城,不想再待在这种穷乡僻壤,以她对书中情节的掌握,接触男主是最快的捷径。
思绪繁杂,孙桃枝犹豫了会儿,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抿了抿唇,纠结的神色映入方向东眼帘,然后似乎鼓起了勇气,抬头望他:“我知道,方大哥和谢知青……但、但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更何况……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方向东眉头轻挑,语气越发温和:“什么话?”
孙桃枝垂眸,然后抬起眼皮,下定决心般呼出一口气,道:“方大哥,你知道谢知青其实已经有未婚夫了吗?”
……
身后脚步声沉稳,谢芸锦后背僵硬,刚修剪好的指甲划过掌心,她忽然鼻尖一酸,怕大队长看出不对,赶忙垂头掩饰。。
方中华冲她后头的人颔首:“安远,你今儿不是请假到城里相看姑娘去了么?怎么还在这儿?”
“没兴趣。”
“诶你这孩子。”方中华还想再劝几句,顾虑谢芸锦在场,没有多说,只没好气地摆摆手,“罢了,左右也不是我家向东相看,随你吧。”
“叔,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方中华叫住他,抬手指了指谢芸锦,“你今天是要去给你娘拿药吧?正好,先带谢知青过去,她以后到药房上工。”
谢芸锦想说她知道药房在哪儿,可嘴唇嗫喏两下,却什么都没说。
“知道了。”方安远眉头都不动一下,视线只落在谢芸锦脑袋上一瞬,也不等她,径自往前走。
见谢芸锦呆站着,方中华以为她还未从刚才方二狗耍流氓的劲儿中缓过来,叹了口气,小声道:“安远不是个耍浑的,你不用担心。”
谢芸锦愣了愣,嘴边泄出不易察觉的苦笑。
她当然知道。
毕竟方安远是她上辈子的丈夫。
第8章 008 应该说标致过了头
方安远家里三代贫农,成分好,即使有个药罐子般的老娘和不学无术的弟弟,光冲着那张脸,也有许多姑娘愿意嫁,其中更有不少成分高想通过嫁人翻身的知青。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弟弟和那个去世的爹一样的混不吝,亲娘又偏爱小儿子,唯有方安远持重踏实,跟整个家格格不入。
他们俩是遭人算计才结的婚。方安远不喜欢她,但也从未苛待过半分,反倒是她自己,因为心里装着方向东,始终对其恶语相向。
他是个好人。
谢芸锦目光凝在宽阔的后背上,默默想。
方安远人冷,谢芸锦一直觉得他像个冰疙瘩,可后来才知道这人也有柔情的一面,只不过对象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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