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谢芸锦皱皱鼻子,余光瞥见桌子上的纸,好奇地问,“你在写什么呀?”
路昉动作一顿:“检查。”
“检查?!”谢芸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瞪大眼,随后忍不住戏谑道,“你居然也要写检查啊!”
这种事情简直比她长了颗痘还稀奇。
“我要看看!”说着,她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就要起身,下一秒却被路昉一把搂住腰。
“干嘛呀!”谢芸锦扭动着身子,上半身还用力探出去,拼命伸长手臂去够。
路昉微微用力,将人带到自己怀里,失笑道:“你好歹给我留个面子。”
谢芸锦一看他的态度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涉及机密的事,好奇心顿时更盛了:“你敢做还怕人看么?”
不留情面地拍拍他的手,一脸‘我要好好教育你’的神态,道:“我倒要看看咱们路营长做了什么坏事!”
说着,她趁其不备跳起来,快速到了桌边,手指才碰到页脚,那几张纸就刷的一下被拿走。
谢芸锦的大小姐性子被激起来了,瞬间鼓了下腮帮子要去抢。不料路昉抬高手臂,仗着身高优势让她连边角都摸不着。
谢芸锦一跳一跳跟着兔子似的,却始终被路昉这头死要面子的狼“玩弄于鼓掌之间”。
大小姐生气了,扒住他的头发一通乱揉,可惜男人留的是短寸,除了扎她一手之外没什么作用。
“你!”她用手指指着人,气呼呼地说,“今天不准上/床!”
路昉稍稍靠近:“这么冷,难道要让我睡地板?”
谢芸锦的睫毛快速眨了几下,还没来得及思考,又听见他干脆地道:“行,那今天我打地铺。”
“诶——”谢芸锦犹豫了片刻,想到他宁愿答应这个都不愿意给她看检查,用力且明显地哼了一声。
孩子气十足。
到了晚上,谢芸锦洗漱完,占据领地似的率先一步爬上了床,见路昉果然开始打地铺,她撅了噘嘴,捞起被子一头埋进了被窝里。
但是冬天天冷,以往有路昉在的时候,被窝里总是暖烘烘的,他本人更是一个巨大的热水袋,惹得谢芸锦抱住不肯撒手。
可现在怀里的小热水袋似乎不顶用了,躺了半天被窝里还是冰冰凉的,她整个人都缩在了一块,牙齿不停打颤。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慢慢从被窝里伸出脑袋。
不行,实在太冷了。
谢芸锦偷偷看了眼路昉,见他就要躺下,连忙裹着被子滚了一圈,趴在床边开口道:“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哦。”
路昉抬头,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打地铺也挺好。”
谢芸锦秀气的眉毛落成八字,眉心微蹙,眼睁睁地看着他躺下,盖被,动作还一板一眼,十分规矩。
心里顿时泛出了些委屈。
路昉没再听到动静,撑起身子一看,小姑娘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鼓出很小一个包袱,还在微微发颤。
他正要动作,那头响起一道闷闷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好不可怜:“路昉……”
“我冷……”
路昉当即起身,掀开一侧被角搂住人。
谢芸锦也立刻钻进他怀里,灼热的体温比热水袋更有效,她手臂紧了紧,片刻后又气不过地把手钻进他的里衣掐了一把。
“我大发善心,准许你进被窝。”
路昉轻笑了下,然后轻吻她的额头:“那谢谢你啊。”
“打地铺确实还是冷了点。”
……
方向东在看到化粪厂工人后如惊弓之鸟,却在逃跑的过程中摔折了腿,然而古话却没有放过他,着实令他深刻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孙桃枝的润颜霜连带她本人甚至整个供销社都得接受调查,许是迫于路昉的压力,又或许是他当初提供的思路已经十分清晰,政府的办事员们效率飞快,几天后就下达了处分。
其他涉及不深的人口头警告,项敬城监管不严,对供销社造成了负面影响,降职为副主任,并调来一位新的主任对其进行监督。
而孙桃枝作为始作俑者,直接被剥去了工作,并且还要偿还供销社和那些乡亲们的损失。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想在县城里找一份工作非常不容易,孙桃枝没有学历,又失了信誉,即使她能拿出后世的本事和讯息,也没有人听信,第一步就把她拒之门外。
更何况还有项敬城和那些受害的乡亲在默默阻扰她。
项敬城如今饱受失眠和疼痛的折磨,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这俩夫妇身上。
方向东顿时也没了工作,躺在家里养伤,对待孙桃枝的态度更是毫不客气。
两人被迫搬出了供销社的员工安置点,一个不想这么狼狈地回家,一个不想回家,只能找了处破庙落脚。
可惜这样也没个安定,那些个反应不大的乡亲听到这个消息,手头上的润颜霜顿时不敢用了,只要看见孙桃枝就“如数归还”,还时不时帮她做个按摩。
没有房子,找不到工作,出门时总有几个人会来“教训”她,丈夫又跟快死了似的吵着要人照顾,孙桃枝深深吸了口气,一时有些迷茫。
现在不像后世那么来去自如,但凡要去别的地方,都得找当地负责人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她连车票都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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