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修点头:“明苑的相好后来交代,说明苑死的时候她什么人也没瞧见,就连刀影都没见着,只不过一眨眼,明苑的头便和身子分了家。你说,这还不是个高手?”
这也就是为何他如此头疼,那杀手来去无形,房间里一丝踪迹也无。
他又道:“这般高手,放眼蜀国也没几个吧……为何偏偏会盯上明苑?”
龙四海抿了抿唇,只说不知道。
两人就这杀手又聊了一阵,龙四海又留了常修用晚膳,待到月上中空这才送走了他。然而送走常修之后,她却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洗漱入睡,反倒是叫阿昭热了一壶热酒在院子里独饮起来。
月影清冷,银光照出她脸上纠结,一旁的阿昭只听她小声嘟囔,似是自言自语。
“是他吗?不可能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肯定不会,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无冤无仇的……”
能够像今日常修说的那样来去无影,杀人斩首于无形之中的人,放眼蜀国的确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龙四海刚巧认识一个……
温酒入喉,略微辛辣的液体带着酒香甘醇。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八荒与明苑无冤无仇,不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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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中,龙四海如约与公孙澜和龙明娇共赴春阳山赏花,然而临到头一天晚上,龙明娇却派人来,只道自己偶感风寒不宜前往,这春阳山之行便一下成了龙四海与公孙澜的两人行。
马车只能驾到半山腰的地方,山路倏然变窄,他们便只能徒步走上位于山顶的春阳亭。
今日天气有些暗沉,阳光藏在乌云背后小半天都不曾露出脸来,龙四海和公孙澜并肩走在山道上,心情却很轻松。
不知为何,她每次与公孙澜相处都觉得很轻松,聊天也甚是惬意。公孙澜不愧为当年殿前夺魁的状元,学识渊博。
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市井小事,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一些,什么都聊上一点。而且他身上并没有文人惯有的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反倒很接地气,能将很艰深的东西用十分诙谐的语气娓娓道来,三言两语便能将龙四海逗得发笑。
总而言之,与公孙澜聊天,是件颇为享受的事情。
春阳山顶,果不其然美景不胜收——
漫山遍野的红枫还未凋谢,昨夜下的雪也未消散,为这火红的山林戴上了一顶顶雪白的帽子,绯白相称,清新与艳丽杂糅,让人不得不惊叹自然之精妙。
春阳亭内阿昭将带来的茶盘布置好,为两人沸水煮茶。玲珑小巧的银壶里装着滚烫的竹沥水被提拉着注入茶壶,沸水与茶叶相撞瞬间,茶香氤氲,亭内四处都是甘香之气。
茶水滚烫,配上春阳山上寒冷的天气却是刚好。一口热茶入喉,龙四海微微张嘴,只见一团白气从口中呼出,转眼消失不见。
“冬天终于来了。”她笑道。
“殿下喜欢冬日?”
龙四海点点头:“不止冬日,本宫四季皆喜。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好景美事那么多,何必拘泥于一季?”
公孙澜望着女子理所当然的模样,热茶入喉,笑道:“殿下博爱,公孙佩服。”
两人在亭中坐了不多时,公孙澜又道这枫林里有一处清溪,此时溪水刚刚结了一层薄冰,冰下红鱼游动,煞是好看。龙四海闻言,来了兴趣,让随行的人候在春阳亭里,自己则与公孙澜一道往枫林中走去——
两人在林中小道一阵转悠,怎料未曾找到溪流,天上却忽而下起了小雨。雨丝虽然细密,但是不多时却已经浇湿了龙四海的衣袍,浸透她的鬓发,水珠顺着脸颊滴滴落下。
“看来今日咱们是与这溪流无缘了,往回走吧。”
龙四海无奈似的摇了摇头,难得出游,却遇上下雨。
公孙澜侧身,只见她浑身都被雨水打湿,停顿片刻,而后却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袍临时作伞,撑在了两人头上。
“殿下,恕臣冒犯。”
他靠了过来,隔着衣衫龙四海都能感觉到他身体温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柏子香。
她抬眼看了一下头上的外袍,迟疑道:“本宫倒是无碍,但是公孙大人这样,没问题吗?这么冷的天气……”
她目中闪过一丝担忧,公孙澜见状,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目光灼灼看她:“臣将外衣作伞为殿下避雨,不知回了通京,殿下可会奖赏于臣?”
龙四海一愣,问他:“不知公孙大人想要什么赏?”
略微呆愣的模样却惹得公孙澜脸上笑意更甚:“不知臣可有幸,下次再与殿下出行?”
男子如玉脸上是笑容爽朗,迎面而来的细雨似是在他脸上蒙上了一层轻纱,却丝毫不显狼狈。
龙四海眨了眨眼:“自然……”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公孙澜又说起了些趣事,逗得龙四海笑声不止。
一片红枫之中,细雨小道,一对男女撑着外袍在雨中行走,男子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女子三不五时传来一两声愉悦笑意,氛围恰好。
无人见到,在他们不远处,有人一袭黑衣,隐身在硕硕山林间,浑身浇湿,额间滴雨……
龙四海和公孙澜回到春阳亭不多时,天空放了晴,看着时间不早,两人便一同下山,然而走到半山腰,马车停靠的地方,龙四海却让公孙澜先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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