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香粉,往手臂上擦了擦,又往裙摆上撒了一些。
夕嫔突然伸手碰触她的面纱,赵清音忙往后退了两步,“娘娘这是何意?”
“你我都是好姐妹了,还不让我见见真容吗?再说,这香粉呀,脖子上也是要擦一些的。”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
赵清音立刻半蹲行礼,“娘娘恕罪,在没见陛下之前,面纱不能摘下。”
看来这位夕嫔还是不自信,怕新人夺了她的宠爱,否则也不会怂恿她擦了香粉后还想看她的真容,既是如此,那就先想办法让她放心。
“再者,小女这等普通的容貌,在月肃国或许还能说是有些姿色,但今日一见娘娘容颜,自愧不如,娘娘不见也罢,今后在宫中,还要仰仗娘娘照拂。”赵清音将香粉擦到脖颈处,“娘娘的好意,感激不尽。”
夕嫔见此,满意地点点头,“好,你在此候着吧,我出来透气也够了,先进去了。要不,陛下该派人来找我了,真是一会都离不开我呢。”
“娘娘慢走。”
赵清音舒了一口气,整理了面纱,继续候着。
夕嫔走了没多久,便听得殿内宣召,“宣月肃国长宁公主觐见。”
赵清音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身后长长的纱巾,缓缓迈步,低眉垂眼走入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站定。
单膝跪地,两手交叉于肩,向高高在上的大昱国皇帝,行月肃国礼节。
“开始吧。”高位上的人说道。
赵清音起身,抬眼望去,斜靠在龙椅上的男子,有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慵懒中透出威严,似是对她的献舞并不敢兴趣,只向这边瞟了一眼。
使臣同她对视点头,月肃国乐师奏起了箜篌、排箫和筚篥。
赵清音随着乐声在殿中长袖起舞,其实她擅音律并不善舞艺,这月肃国的舞蹈,她也是学了好久才学会。
裙摆舞动间,她身上浓烈的香粉气味也渐渐散了出来,她见夕嫔看着自己,露出得逞的笑。不出所料的,高位上的人皱起了眉头,在忍耐了片刻后,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沉声道:“停下吧。”
使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作手势让乐师和赵清音停了下来。
此时赵清音脖颈和手臂突然发起痒来,她看向手腕处,已经红了一片,原来这香粉不止是味道有问题。
使臣揖礼问道:“陛下,可是对我国长宁公主的舞姿不满?”
龙椅上的男子正了正身,放下手中酒杯淡淡道:“不喜而已。”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赵清音。
赵清音知道夕嫔是想先坏了她在皇帝心中的最初印象,其实这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转头去看夕嫔,却没看见意料之中的得意,夕嫔一直望着皇后的方向。
皇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端着礼节性的笑容问道:“使臣,你们月肃国的女子一向喜欢这样浓烈的香气吗?还是为了遮掩身上的什么奇怪气味?”
使臣不明所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原来,夕嫔竟是皇后的人,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只见皇后挑眉,微翘嘴角,“夕嫔,你到公主身边瞧瞧。”
夕嫔走过来,一下子撸起赵清音的衣袖,将她的手臂高高抬起,装作害怕的样子,“陛下,这看着好吓人,不会是什么疫病吧。”
说完,赶忙扔下她的手臂,躲得远远的。
赵清音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大片大片凸起的红痕,看着确实有些吓人,想来那香粉不仅仅是香味的问题,她们也不仅仅只是想坏了最初印象,而是想彻底断了她争宠的路。
使臣一看忙跪地行礼,“陛下,昨日公主还好好的,想必是有些水土不服,应无大碍。”
赵清音也跟着跪下,并不作解释,她心中已有主意,等待着合适时机。
龙椅上的人不理会跪着的使臣,而是对着右下方身着藏色蟒袍的男子说道:“明之,去年南地突发疫病,你是如何处理的?”
端王魏明之起身答道:“封城,能救则救,否则火烧。”
“那你还等什么呢。”
端王一听,马上下令,“来人,将月肃国一干人等拉出去关起来,避免旁人接触,让太医院细细查验。”
“陛下!”月肃国使臣拦下皇帝。
眼下虽说事情有些严重,但他知道,只要皇帝见到公主的样貌,那么再大的危机,都不算危机。如此想着,使臣行礼道:“我国自是诚意献上长宁公主,公主身体一向康健,绝不是疫病,陛下先见见公主真容吧。”
这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镇国公刘羽笑言道:“诚意?不过是你月肃国君主义女罢了,何来诚意?现下又出了这等事,就更别说诚意了!”
月肃国慌忙解释:“长宁公主虽非我国君主亲女,却生得很美,正因如此,国主特意献给陛下。”
众人一听,都看向了殿中央的女子,一袭红衣,身姿曼妙,却头戴长纱巾,面容亦遮掩在轻纱之下,看不真切。
镇国公不依不饶,“身患疫病,再美又如何?”
端王真心希望有人能让皇兄走出被他自己刻意掩饰的伤痛,遂说道:“陛下,公主是否疫病还未定论,即然使臣有此言,不如先让长宁公主取下面纱,再将他们带走也不迟。”
大昱朝皇帝魏承越神色如常,美人献舞时懒得观赏,众人猜测这面纱之下是何等美貌时,他亦无半分兴致,懒懒喝下一杯酒,才对殿中央站立女子开口道:“摘掉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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