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白穗御剑去了岭南,风急雪大,那人的身影近乎要融于天地。
她落地的瞬间,青年立刻觉察到了她的气息,回头看了过来。
对于白穗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意外,弯着眉眼笑了。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唯有那双眸子成了瑰丽的红。
师妹,你来了。
和青年的喜悦不同,白穗的心情并不好。
一直憋在心里的情绪在看到他的刹那迸发。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这一次是我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我不好容易让顾止避开了萧泽的暗算,让清岫退掉了与宁玦的婚约,沉翎也没有因为爱上他的师尊误入歧途。
为什么,你这一次为什么又选择了入魔!
青年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沉默了良久。
我如果不入魔,像你所希望的那样顺遂走下去你会如何?
我自然
会离开对吧。
青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白雾遮掩着他的眉眼,却遮不住他神情的黯然。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对吧?
白穗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师妹,为什么有些话我就算说多少遍你也不相信。
我不喜欢清岫,更不喜欢什么玄殷。我只喜欢你。
可是你明明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很红,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如何。
我救玄殷,叛离宗门,不是因为喜欢她。我只是装作喜欢她,只有这样你才会相信我,相信我被她所蛊惑。
白穗心悸得厉害,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不明白,你说你既然不喜欢她,是为了故意让我任务失败可为什么你还是入了魔?
既然不是因为玄殷,那你为什么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手脚冰凉,险些握不住剑。
青年苍白地笑了笑,白衣墨发,天地之间不见分毫神采。
他像是被人压断了脊骨,从未向人屈服的剑修无力地垂下了头。
是因为你啊。
就像修者被天道束缚一样,我用无数次的成魔,只为这样卑劣地留住你。
白穗说不出心里的感受。
既震惊又错愕,最后化作了怅然与悲戚。
她不是没有对陆九洲动过心,这样的一个人朝夕相处着,很难不生出些虚妄。
只是白穗被原著框住了思绪,再加上陆九洲为了混淆她,一直顺着原有的剧情在走。
最后再用这样偏激的方式入了魔。
导致白穗再每一次规劝不了他回头之后,会立刻恨铁不成钢的重启。
她只是想要纠正这一切,她想要陆九洲不再误入歧途。
可是好像一切都错了。
他从没有与她说过这些,想要一直错下去,反复多少次都无所谓,只要她还在就好。
这时候白穗才发现。
除了第一世,重启是因为顾止死在了萧泽剑下,他没有入魔之外。
之后每一世他都走向了原剧情。
你是傻子吗?
就算你入了魔我到最后还是会选择离开的,我又会回到起点。你这样简直是做无用功。
不是无用功。
青年柔声说道,他朝着白穗所在方向走了过去。
在她一步位置停了下来,然后伸手轻轻掸去了她肩上的落雪。
至少这样你不会离开。
一百年,两百年我们会在重复又无尽的时间里相遇,别离,再重逢。
说起来已经第五世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
雪随着他颤动的睫羽窸窸落下,消融在了眼尾,如泪珠滑落。
千年
阿穗,这是我们相识的第一个千年。
第219章
混沌的意识如悬挂在深海之上的明月,在浮动的云雾之中变得晦暗,时而又清明。
陆九洲曾经和白穗交融过一次神识,在幽都对上重华时候使出双剑的时候。
那只是一式,交融也不过瞬间。
他所见不过只是白穗识海的一角,当时大约是看到了昆山。
即使觉得很熟悉也没多想,毕竟这是他生活了百年之久的地方,有熟悉感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一次是从里到外,身心完全的神交。
无论是他,还是白穗,两人都没有任何设防,坦诚相对,没有遮掩,没有秘密,一切都无所遁形。
陆九洲眼睫一动,看向了那个立在雪中苍白笑着的青年。
那是他自己,不单单是模样,即使这些记忆无端不受控制,像是被人塞进脑海里一般不真实。
但是陆九洲没有一开始时候的迷茫,在看到他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白穗的时候,他确认了
那人是他。
他就是那个卑劣又可悲,只为求白穗驻足留下的人。
陆九洲喉结滚了滚,心头像是被这天地窸窣的大雪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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