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刚才那场对话之前,萧洛隽对她这样说,聆音心里肯定会暗自欢喜。为什么只带她,而不带段晨岫?或者不带其他人一起出来?但是现在,聆音听来,却觉得这句话带了别样的意思。为什么安心,因为怕她会趁乱浑水摸鱼吗……
聆音浅浅一笑。
此刻,观景台下的刺客已经被尽数拿下。那些黑衣刺客早就抱着必死之心,在被擒拿的那一刻,就咬破了藏在牙缝中的毒囊自尽。
那穿着摊贩衣服的禁军军副统领,已经上观景台来禀告,道:“反贼们大多数伏诛,不过还有一个人逃走了。已经如皇上的吩咐,派人扮成黑衣人,告诉泰王这边已经事成。皇宫那边传来消息,泰王已经带着大军包围了各大宫殿,此刻泰王正在晋宁宫外。他的那些亲兵已经在暗中被换成了我们的人马,就等着皇上发号施令了。”
萧洛隽冷目一扫,皇宫那边,有信号烟火悄然地燃了起来,道:“该收网了。”
似是顾虑着什么,他沉吟了下,道:“那些碍路的,便清理开,再调查下他们身上有没有其他线索,泰王是否借用了其他势力。”
“是。”
副统领应道,而后干脆利落地下了观景台。
隔了一会儿,萧洛隽才眉眼温和地对聆音道:“皇后,我们回宫吧。”
晋宁宫外,泰王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对那个华服的太后道:“岳太后,你还不折下你的傲骨吗?皇城已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皇宫中已经围满了我的人马,而你的儿子,最不应该的是在这个时候出宫。此刻,他如同丧家之犬,被我的人追杀。等他回来便会发现,他已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乱臣贼子。”岳太后高昂着头颅,冷冷地看着泰王。
“乱臣贼子又如何?这天下,向来是成王败寇。经过今晚,本王便将龙袍加身。而你,本王会体面地赏你一条白绫。”
岳太后的目光一凝。正想开口,却听到站在她旁边的岳留思开口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回来拨乱反正的。”
岳留思虽看上去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女,但遇到这种局面,心里虽犯怵,却丝毫没有像那些胆小的女人一样哭哭啼啼,脸上始终带着不屈的表情,更难得的是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会出言反驳。
岳留思这话,泰王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天真的想法罢了。
泰王盯着岳留思的眼神,就如同一条毒蛇一样阴冷。他缓缓一笑,道:“岳太后的亲侄女,不错,这样的身份地位……今后,我封你一个岳才人如何?”
这简直就是屈辱!岳留思心高气傲,又何时被这样侮辱过,刹那间,浑身的血液涌入了脸上,跺脚道:“你……”
一个黑衣人上前,对泰王耳语了一句。听到黑衣人的禀告,泰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而这时,邵贵妃匆匆赶来。显然是已经歇下,听到这外头的动静跑出来的。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裙子,头上仅仅用了一支素钗将头发挽起。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士兵也不拦住。看到泰王,她道:“父亲……你好好地做个王爷不行吗?为什么……为什么要逆谋造反?”
“不是叫你们拦着她在瀛心宫吗?怎么还让她到这儿来了?”泰王看到自己向来宠爱的大女儿此刻的样子,皱了下眉头。
那些士兵低着头,不说话。
邵贵妃眼睛里带着泪光,像是随时会流泪的样子。她向来心高气傲,知道父亲拥兵自重,却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来逼宫。
逼宫,若是失败……那就成了败寇,丧失功名利禄,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邵贵妃摇了摇头,道:“父亲……那是我的丈夫啊。父亲,你……住手吧。”
“丈夫?”泰王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道,“萱儿,等明儿个,你便会是尊贵的公主。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又为什么要在皇宫中受气,看着萧洛隽宠幸他人?到时候,你的丈夫会对你一心一意,也会是举世无双的儿郎。”
“不……那都不是他。”萧洛隽俊美如神,又是少年帝王,谋略过人,待她又不薄……这样的男人,又怎么能让人不动心。
“更何况……”泰王说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了湖中,掀起了波澜,“如今你称为丈夫的人,你们称为皇上的人,已经不在了。岳太后,你可知道,你英明一世的儿子,最后留恋美人窝,同他的皇后,在宫外遭遇刺客,已经命丧黄泉了。”
饶是岳太后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到这话,也是心神大乱。她身躯一颤,所幸旁边的岳留思扶了一下,才没有倒地。
“不……不可能,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邵贵妃听到这话,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邵贵妃向来自持,何曾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就像是向来傲骨的梅花,被霜雪打得七零八落。
“萧洛隽他错不应该为博美人一笑,带皇后去看花灯,以身涉险。萱儿,你这样还不死心吗?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泰王道,“来人啦,拿下岳氏。”
泰王话音刚落,便有人闻声而动。那站在一旁的黑衣人拔出剑,却非剑指岳太后,而是对泰王扎了过去。泰王一时没有防备,避之不及,让那长剑将他的衣袍给割破,划出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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