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他面前头头是道,山匪头头对他阴奉阳违。
终于,他咬牙道:“顾小夫人,我这南岭成里,真的没有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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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姚星潼吞了口唾沫。
“那个,大人,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我不是故意瞒您的,我有苦衷……要是能全须全尾出去,我一定会向您好好解释!我明白您因为我是女子生气,朝廷明明规定了女子不能为官,我还……”
“女子又怎么了?你干的活比男子少么?你做的比他们差么?武则天还当皇后呢,你跟我修修大坝挖挖沟,碍着谁的事儿了?什么破规矩,我早就想骂了。”
韩子赋突然出声,把姚星潼下了一跳。
反应过来韩子赋在说什么之后,一股暖流萦绕在她心间。哪怕浑身湿透的衣服,在冰凉的地面上,好像也被光笼罩似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激烈,韩子赋放柔了点声音,“不过规矩是皇上定的,你这可是欺君之罪,被发现了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
“所以想请您帮忙保密,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姚星潼小声道。
韩子赋又是沉默了许久。
姚星潼静静等着他的回复。韩子赋能接受这么快,这是她没想到的。
还没想好现在该如何面对姚星潼,又不想晾她太久,韩子赋干脆心一横,啥也不想了,嚷嚷道:“哼,不主动跟我坦白,纸包不住火了才想起来说!”
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过激,他再次切换回温柔:“看在师徒一场的份儿上,我暂且帮你瞒着。”
他一惊一乍,鸡叫一句温柔一句,想来到底是还没彻底接受,在真惊和无所谓之间反复横跳。
“您还是像之前那么对我吧,突然温柔……我,我有点不适应。”姚星潼讪笑道。
韩子赋往后仰了仰头,离姚星潼远了点,眯眼瞧她:“我说你怎么现在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原来是脂粉被雨冲掉了啊。”
“多谢大人夸奖……”
想了想,韩子赋还是决定先安慰她一下。小丫头被绑在山洞里,肯定吓坏了。
“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像我这种精通水利的,反而容易陷入怪圈,自己把自己套进去,遇到什么问题都只知道从事情自身找问题。比如大坝,我只会想它从哪个地方裂开了,它的溢洪道要怎么修,但不会想到有人故意为之。只有你这样刚入门、学术不精者才会往别的方向思考,往往会误打误撞找到本质原因。”
一时间,姚星潼也分不清韩子赋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就当作是夸奖吧。
“我留了记号,娘子应该会猜到我们是被山匪掳来的。山洞这么显眼,应该会找到我们的吧。”
姚星潼充满希望道。
“难。你看这洞口的形状,”韩子赋透过铁栅栏,示意姚星潼往洞口方向看,给她兜头泼一盆凉水,“很小,能看到外面还有洞。通常山洞里套山洞的形况十分罕见——”
他又把视线移到四周的墙壁上,“有刀凿斧刻的痕迹,关押我们的洞面积也不大,我猜这洞是人为凿出来的。”
他想伸手给姚星潼比划。无奈,四肢都被困住。那条断腿更是不能碰,稍微动一下都要呲牙咧嘴无声嚎叫半天。
韩子赋只好用下巴当笔,在空中画来画去。
“书上有记载,南方的一些深山会形成天然的洞穴,在洞穴外有枝蔓遮挡,单从外观来看很难看出里面还有一番天地。这种洞穴十分适合藏身,记载中,有很多古人在遭到烧杀抢掠时躲进洞里,逃过一劫。”
“用来关押犯人也是不错的。”
“那有没有办法能悄悄送信出去?有记载说古人在树叶上刻字,从宫里的河道里漂到护城河来传信,咱们能不能找找类似的……”
“这里没有天然形成的水流,送不出去的。”“咱们要不还是珍惜最后的时光——反正马上就要被当成石头滚下山了。”
山匪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是令历代统治者头大的难题。山匪的大本营在山上,山本身就是一道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山多的地方也天生不好管理。真打起来,也不是灭不了,毕竟山匪稀稀拉拉的人数在那儿放着,但往往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
山匪山匪,带了个“匪”字,就沾上疯狂、粗犷、宁肯两败俱伤也不会委屈投诚的意味。
所以只要山匪没做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官府通常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人您别提早开始灰心丧气,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出去的。说不定前来救咱们的队伍中有人眼尖,一眼就看见这儿有个山洞了呢。”
姚星潼笑的有些勉强。她只能强迫自己往好的方向想,让自己有活着出去的动力。顾栾他们面对的是笑面虎段飞,南岭的最高行政长官……
两人正挖空心思想思考对策,门口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姚星潼跟韩子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分别往两个方向一滚,躺在地上装晕。
狼皮男的声音响起:“行了,把这两人拉出去,先把脑袋砸碎。下手干净点儿。”他啐了口,“什么品种的猪,现在还晕着。”
砸碎,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姚星潼脑仁儿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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