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基本都坐好了,列车缓缓开动,在列车的晃动中,大家开始整理包裹,彼此搭话,越诗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快速闪过的建筑和田野,她越发感受到这里跟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就像她从未想过一个国家竟然能没有皇帝,女人甚至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大夫,给人诊脉看病,甚至就她看到的,医院里女人比男人要多很多,而在大魏,等闲人家根本不会让女孩子去学医术,更别说让女人抛头露面给人看病。所以她庆幸自己能有这样重活一次的机缘,不再有家世身份的束缚,随心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列车快速行驶着,越诗没一会儿就跟其他人一样晃晃悠悠进入了梦乡,因为列车是靠烧煤和锅炉提供动力和取暖,所以车厢里不时地能闻到未燃尽的煤烟味,又停靠了两站,车上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穿着大棉袄,挑着两担子货物上了车,车厢里慢慢挤满了人和行李,列车员原本还在每节车厢推着小车子给乘客倒开水,卖饭,人多了之后无处下脚,小车子也就不过来了。
越诗为了图方便,她没找列车员买车上的饭菜,而是拿出了女儿给她带的小蛋糕和果脯垫肚子,为了尽可能少上厕所,她甚至连水也不太喝,因为真的不方便,这会儿正是半夜时分,车厢过道,座位旁边,甚至座位下边都有人坐着或躺着睡觉,车厢里呼噜声此起彼伏,要去厕所就得从这些人身上小心跨过去,踩着他们身下的间隙,扶着一旁的座位靠背,时不时还得撑着身子跳过去,总之要走到厕所门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到了厕所门口还得排队,一节车厢就一个厕所,但车厢里却有近百个人,往往到了厕所门口得等上一二十分钟才能进去,前面人再磨蹭一点,等上半小时都是可能的,等进去了上完厕所,回来还是一件麻烦事,还得像过来时一样步步小心。
所以上个厕所快的得一二十分钟,慢的得半个多小时,而且厕所是男女共用一个,火车上的水用完之后没有及时补给的话,上过厕所就冲不了,这样一来,里面简直脏得人没法下脚,很多人为了省事或者嫌脏,在火车上基本不喝水,越诗以前没坐过火车,她是纯粹觉得不方便,所以在车上基本不喝水。
火车行进一天一夜后,在苏北省火车站停下来休整,因为苏北是个大站,所以火车在这一站补充用水和其他各种物品,经停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在火车上窝了一天一夜的人们终于可以下来稍微伸展一下,越诗离开苏北快三个月了,她没想到这次去首都竟然会经过这里,也不知道越家和王家的人怎么样了,希望她那几封举报信没有白写。
在苏北站停了一个小时后,火车缓缓开动,离开市区,能看到两边无垠的田野和连绵的高山,再往北走,能看到红土和黑土地,广袤的平原和大片大片的稻田交替着,不远处民居升起袅袅的炊烟,火车一路上钻过无数个山洞,驶过无数条河流,终于在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首都。
火车进的是首都北站,越诗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下了车,又跟着人群走出车站。车站外面是宽阔的大马路,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自行车流交织着,还有一辆洒水车一路清洁着路面,首都位于北方,这里的十一月风沙大,气温低,路上行人基本都穿了棉衣。
首都人民生活水平确实比其他地方要好,虽然大街上人们仍然穿得灰扑扑的,但好歹衣服上很少见到补丁,男人身上基本是清一色的军绿色、蓝黑色罩衫,里面是薄一点的棉衣,女人在穿衣打扮上花样比较多,里面是和男的一样的棉衣,但外面套的罩衫有黄白格子的,红黑格子的,倒是花样不少,下身男女都是臃肿的棉裤,外面再套个劳动布裤子,总的来说,这个年代,全国各地穿衣打扮基本都是这个样子。
所以越诗的打扮在首都也是特别受人瞩目的,她本身长相出色,再加上穿衣打扮很时髦,所以火车站门口不少人的目光暗暗落在她身上。
越诗上身是高领毛衣配黑色呢子大衣,下身是黑色的打底裤和中跟皮鞋,手上也不像其他旅客一样扛着拎着大包小包,而是简简单单拉了一个箱子,头发用发卡低低地挽在脑后,看着颇有种艳色逼人的样子。
“看,看那边,那个女的,看见没?”火车站路边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两个年轻的军装小伙靠车站着,两人个头相仿,其中一个小伙兴奋地扯着同伴的袖子给他指着越诗的方向。
“怎么样?漂不漂亮?看起来是不是贼拉有气质,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她更好看更有气质的女的!”
另一个小伙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本来以为同伴是夸张其词了,没想到他看过去的时候,刚好那个女的也在往这边看,他无意间和对方对视了一眼,对方平常无奇地把视线移向其他地方,似乎在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而他却是瞪直了双眼。
“嘿,你小子,竟然看人家看愣了,怎么样,不说别的,比你姐姐漂亮吧?”
那个发愣的军装小伙回过神来锤了同伴一拳,“你怎么总这么贱兮兮的,你再这样,小心我让陈大哥回来教训你!”
“哎哎哎,林琮,我说你怎么还占我便宜呢!那是我小叔,你得跟着我叫叔才行,要不岂不是平白大了我一辈,再说你姐不是还没嫁进我们家吗?等你姐就嫁进我们家以后你再改口也不迟啊,现在先跟着我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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