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说我是不是傻,甜甜老早就喜欢江砚,这我是知道的,可我总想着他家里一堆烂事儿,又没什么家底儿,就拦着没让甜甜老去找他,要是我当初没拦着,说不准他早就跟咱甜甜处对象了,甜甜也能跟着他一起去城里了。”
江建民用擦脚布擦干脚掌,斜眼看了老妻一眼:“你可得了吧,当初不是还看不上人家?现在知道人家有来头又后悔了?可别把你那嫌贫爱富的一套拿到孩子面前,没得都给你教坏了。”
李红红横他几眼:“你清高,你不嫌贫爱富,怎么,你就不想甜甜嫁个条件好的人家?合着你还想让女儿回这山沟沟来吃苦?”
江建民把洗脚水往门外一泼,随即关门进屋道:“我当然也想甜甜找个条件好人品好的,江砚人是不错,可人家又不喜欢你女儿,再说你以前对江砚可不算太好,现在人家管你是老几呢,而且你也不看看,人家江砚现在是什么条件,门当户对四个字可不是白说的。”
见妻子颇有些不服气,江建民又道:“江砚给我透过口风,他再过几个月就要去当兵了,你想想,人家亲爷爷是军区的将军,今后的路还用愁吗?你想想,咱们家文练当了几年兵了,现在才是个排长,可江砚呢,我跟你说,人家进去指不定没几年就升上去了。那么大好的前程,他以前都没看上甜甜,现在更不用说了,再说甜甜是长得比越灵好,还是家世比越灵强?可把你那心思歇歇吧。”
李红红闻言心里更不甘了,她大儿子在部队打拼了这么多年,要是江砚是她家女婿,那儿子的前程也就不用愁了,唉,这事可真是越想越心里挠得慌。
还有越灵,这也是位真人不露相的主儿,她亲外公竟然也是位首长,早知道这样,她就该在越灵刚下乡的时候,鼓励儿子去追她,千金难买早知道,不单是因为家世,关键她家里的这双儿女是真喜欢那两人啊。
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人家两个门当户对的互相配对了,她家里女婿儿媳是一个都没捞着。
心里悔恨难当的自然不止她一个,也不止村里人,就连知情里的某些人也深恨自己当时有眼不识金镶玉。
叶莹莹尤其如此,她自认为长得不比越灵差多少,可她当初虽然觉得江砚长得好,可心里嫌弃他是农村人,就没跟他多接触,哪里想到他还是隐藏的高干子弟!
现在好了,她试着跟江砚搭了两回话,可都被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弄得打了退堂鼓,他虽然没有露出鄙夷的表情,可那似乎能看穿她内心的目光还是让她尴尬得望而却步。
不同于村里人的心情骚动,越灵和江砚这些天过得颇为舒服,托了梁振华的光,这几天他们家的水果、罐头和各种米面油年货就没断过,梁振华的级别高,他在这里修养,市里和县里快把他像国宝一样供起来了,东西多了,自然就便宜了家里的两个小的。
还有南南,越灵不知道江砚怎么跟江六六一家谈的,但结果无疑是好的,南南自从回来后,就一直跟他们住在一起,江六六和秋荷夫妻却一次都没上门过。
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九,前两天才下了一场雪,屋外门檐上挂着一条条冰棱子,就连灶房的水缸表面都结了一层冰,一出房门,冷气铺面而来,远处的群山上罩着一层云雾,看着模模糊糊的。
越灵和江砚一大早就起来在灶房剁馅包饺子,警卫员同志给炕筒里加填了些柴火,炕上摸着还是暖呼呼的,南南赖了一会儿床,梁振华这会儿在房间里给南南穿衣服。他跟这个孩子相处久了,倒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越灵正在案板上剁馅,忽的,她手下一停,转过头问江砚:“欸?你听!外面是不是有车响?”
江砚松开风箱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些声音,但还没等他说什么,越灵就放下切了一半的白萝卜出去看热闹了,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她刚才的事。
而门外,越灵见到了个熟人,是周老爷子的警卫员,他的车就停在原先江砚住的院子前。
那人跟越灵打了招呼后,就打开后座车门把一个男人从里面拖了出来,被拖的那人个子不高,临下车还死死抱着车里的靠背,嚷嚷着要回去。
得,越灵猜到这是谁了。
周见邺,江民安和郑小翠的亲生儿子。
他当然没死,周国涛当时只是吓唬江民安的,事情了结后他一回去就让人收拾了东西把周见邺送到十柳村。
错位了这么多年的人生,也该各回原位了。
周见邺一夕之间经历巨变,他的周家小公子当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是周家保姆的孩子?这一定是有人搞鬼,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还想像往常一样在家里闹个不停,逼迫疼爱她的奶奶给他一个交代。
可他忘了,以前周家人对他的容忍和疼爱都是基于他是周家的亲生孩子,可现在呢?他变成了一个卑劣的保姆的孩子,是造成他们亲生孙子经历各种苦痛的既得利益者。
周家人厌恶他还来不及呢,要是他之前听话懂事,跟家里人关系处的好还好说,可他这些年仗着是周家唯一的男孙,做了多少让人失望的事情,家里人早就对他没什么感情了,现在刚好,这桩鸠占鹊巢的事闹出来,周家对他彻底厌恶了。
就连以前特别宠爱他的许红棉都不搭理他了,周见邺没闹出名堂,反而很快被押着送回到十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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