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短暂的沉默被打破,接待室的门被轻轻地叩响。
马樾以为是进来添茶水的实习生,只压下心中的烦躁低声道:“进来。”
得了应允,门被开了一条十厘米的缝。他掀起眼帘望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女人眼眸微抬,朝他眯了眯眼睛。
马樾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简清。
不等他开口,女人突的朝他勾了勾手指,一言不发,示意他出来。
里座的人心领意会,徐徐起身,话却是对着卢婉菁说的:“卢女士,您先整理一下情绪,我失陪几分钟。”
卢婉菁一门心思都在官司上,自知情绪不佳,闻言也只是低着头默认。
出了接待室,马樾随手带上门,目光落在靠着墙壁而站的女人身上,神色紧了紧:“清姐。”
简清极淡地应了一声,不经意地瞥了眼磨砂玻璃面上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道:“怎么回事?”
马樾叹了一声:“害,还是官司上的事情。她指控丈夫出轨兼家暴,想要离婚。但人家丈夫压根不肯离,一直否认出轨和家暴。”
“所以呢?”
马樾:“我们一没出轨证据,二没家暴证据,现在过了这么久伤情鉴定也检查不出啥了。再加上对方律师是刘学鉴,私下协商走不通,法庭上我觉得胜算也不是很大。”
说到后边,他还摇了摇头。原本只是在心里分析了下利弊,但此刻说出口竟是真的哪哪都没得反驳。
听到刘学鉴的名字,简清的表情有些微冷:“如果是刘学鉴的话确实有些难办。”
毕竟对方是处理离婚官司的一把手,虽然听闻手段很不咋的,但不妨碍业绩很好。
再反观马樾,还是新手菜鸟,应付那种老谋深算的前辈估计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简清沉思了几秒钟,隐隐听到里面压抑着传来的啜泣声。即便隔着磨砂玻璃,她还是能清楚辨别出那个模糊瘦削的背影正细微地颤抖着。
哭得如此小心翼翼和悲哀,听得马樾也长舒了一口气来调节情绪:“唉,她想离婚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孩子,像这样的家庭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得多大啊!所以她拼了命地想要拿到孩子的抚养权。”
闻言,简清微愣:“是吗?”
可能是最近孤儿院去的多了,里面的孩子一口一个小四姐姐的喊着,她的情感防线在无意识间也被拉低了几分。
看着那些孩子心无旁骛天真地玩耍着,她几乎都快忘却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偶有的几次想起来,只会觉得心被揪紧得酸涩。
世界上贯会有抛弃孩子的父母,却也有像卢婉菁这般执着不肯放弃的父母。
既然难得,她又怎么会熟视无睹。
思及此,简清眼眸微敛,收起了先前的漠不关心,突的出声:“我跟你一起进去了解下情况。”
马樾:“啊?”
虽然简清是他的学姐,也比他多三年工作经验,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马樾还是迟疑了一下,小声提醒:“清姐…这是离婚官司,不是刑事案件。”
简清睨了他一眼,神色冷然:“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马樾被看得脊背一凉,立马解释:“绝对没有!”
“我知道您很厉害,她要是忍不住杀了她老公,我铁定会第一时间把您推荐过去!”
简清:“……”
“别废话,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接待室,马樾随便说了个理由解释了一下简清的出现。卢婉菁正苦恼着,那种无力感哪怕只是多一个人帮自己分担也会觉得无比心安。
卢婉菁整理完情绪,眼眶依旧是红的,嗓音带着无法忽略的哭腔:“马律师,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没法…没法和一个人渣继续过日子。他打我骂我还出轨,这些我之前都忍了。可是他现在竟然还想对囡囡动手……”
说到这,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捂着嘴巴强压难过:“我真的走投无路了马律师,求求你帮帮我吧。”
马樾有些为难地看向一旁的简清,后者正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文件,眉眼间的情绪很淡,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女人几近崩溃的影响。
不知道简清安的什么心思,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先行说明:“卢女士,我知道您的想法,只是按照目前我们手头的材料,能否离婚真的不好说。”
“而且,即便您丈夫同意离婚,抚养权的问题,按照法律规定和现实情况,很大可能会判给您的丈夫。”
他说得很慢,尽可能以温柔的声音去阐述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
卢婉菁咬着唇瓣,方才收敛好的眼泪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又卷土重来。
马樾看在眼里,赶忙道:“当然证据拿出得越多,胜算越大。”
卢婉菁搭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有些难以启齿的柔弱:“可我…我只知道对方的长相,而且之前拍到的证据都是我偷拍的。您说过即使证实他出轨,也不能等同于他无法照顾好孩子。”
每次问的结果都是相同的,马樾有些烦躁地蹙了下眉。
卢婉菁说的点他确实说过,虽然很想忽视但这也是既定的事实。
如果说八岁以上的孩子可以自主选择跟随父亲还是母亲那这个问题就很好解决了。可是卢婉菁的女儿只是个幼儿园毕业的孩子,她的意愿法院自然不会听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