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当时的境况,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就是她梦游了自己走过去爬上床,纪梵醒来发现后,拗不过她被迫离开。
要么就是纪梵早上出门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好心作祟顺势把她抱到房间。
两相衡量,简清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后者。
她宁肯自恋点再给纪梵营造温柔贴心的另一面,也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梦游才做了如此丢脸的事情。
就这么想着,简清望向纪梵的眼神里多了点意味深长的琢磨。
男人的眼底虽未见青灰,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好。
俊脸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像是一只倦怠的猫,偏偏看向你的时候还不忘勾人。
瞧见她突如其来的打量,纪梵勾唇笑了下,低哑着嗓音:
“在想什么?”
被问得猝不及防,简清迟疑地啊了声,才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我在想昨天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纪梵眯了下眼睛,耐人寻味地看了女生一眼,并未拆穿她看似随意的解释,只是故作了然地回答:
“我半夜醒来想倒杯水喝,发现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刚好我那会不太睡得着,就索性把床让给你睡了。”
简清松了一口气,思绪随即抓住了话里的重点,皱眉:“半夜?”
“那你后半夜睡哪?”
纪梵敛眸,轻描淡写地哦了声,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在你旁边。”
“???”
简清心下一惊,难以言喻地皱起眉。
搞么子?
在她旁边?那不就是在床上吗!!!
见她表情天旋地变,纪梵心情愉悦,不慌不忙地补充完:
“看了一宿的资料。”
“……”
你他妈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简清懒得和他扯,调侃:“你这年纪轻轻的,大半夜的怎么还睡不着?”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纪梵沉默了几秒钟才道:“做了个梦,想起了点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简清挑了挑眉,不作声。
之前和斯励出去那会,简清能从少年字里行间猜到纪梵的家庭并不像平常人家那般和睦。又或者是发生过什么巨变,能足够影响到一个家的纽带。
她双手背在身后,指尖交缠,并未做深入询问,反倒因此想起自己之前突然坦白的过往。
其实,孤儿这个身份,她并不喜欢和别人说。
倒不是这个词很敏感,相反,简清从未因是孤儿而自卑过。
他们孤儿院的小孩子比常人更加懂事,之间的情谊也比金石坚固,大家只是单纯不喜欢别人鉴于这个设定对自己产生怜悯罢了。
思及此,简清还是决定做最后的保障,上前一步,一双眼睛真挚又坦诚地望着他:
“纪检,那天和你说的事,能拜托你,听过就忘,自动消除吗?”
纪梵应得很快,甚至都不用简清提醒是哪件事,不假思索:
“可以。”
刚说完,他又看了她一眼,细细参谋着她的表情,问:“你很介意?”
简清听出他应该是误会自己非常介意孤儿这个身份,这会只是摇了摇头,低眸一笑:
“我不介意,但不希望被特殊对待。”
鞋跟“嗒嗒”踩地,她转过身,昂起下巴望向隔了一条道路的操场,眸光流转,笑容很淡。
“同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同样都有手有脚能说能笑,只不过是比别人少了疼爱的父母而已,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女人用清脆悦耳的嗓音极为从容地表明观点,最后尾音落下时回眸的眼神,眼梢轻佻,唇角微扬,写满了睥睨天下的高傲和自信。
纪梵读懂了她的眼神。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真的这么想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纪梵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嗓音清冷含着淡淡的愉悦:
“既然如此,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简清:“什么?”
“明明避讳这些,为什么那天却能够对我说出口?”
简清一愣,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能如此毫无顾忌地向纪梵坦白,确实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会仔细分析,大概就是她的潜意识里认为纪梵不会揪着此事做文章,又或者认为他根本不会因为这些就体谅他人。
可是除此之外呢?
垂落在身侧的指尖情不自禁地蹭过裤边,就像心尖滑过的一缕异样,什么都没抓住,也什么都没留下。
瞧见纪梵似笑非笑的表情,简清恍然一怔。
本来不可言说的心思被突然这么一挑明,让她不得不去面对和直视。
她。
到底在想些什么?
“快快快,快打电话!”
仓促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难得轻松的氛围。
简清的思绪被打乱,循声望向办公楼。就见方才与纪梵交谈的男人正火急火燎地从楼梯上跑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简清之前来学校调查情况的时候见过,是翟迎所在经济学专业的系主任。
见他面容焦急,她适时拦下问了句:“主任,这是发生什么了?”
看到是她,男人神情松了一刻,反握住她的手:“简律师你快帮帮忙啊!事情被曝光了,翟迎她想不开要跳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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