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载她的这辆车没七位数下不来。
刚一出小区,一个戴着黑帽子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就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对方敲敲驾驶座那边的车窗,弯下腰准备讲几句话。
安淑兰摇下车窗,看向这个来者不善的男人,语气骤冷:“又来干什么?”
男人恶劣地勾唇,说得理直气壮:“再给我打点钱。”
“这个月月初不是刚给吗?”安淑兰不耐地反问。
男人摊手:“花完了。”
安淑兰维持不下温和的表情,音量抬高:“花完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现在又来要钱?”
男人无赖地转了转眼珠,懒洋洋道:“安律师,你这么有钱,分给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又不会影响你什么。”说完他又舔了舔唇,故意威胁,“再说了,三万块钱而已,对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对于你亲爱的儿子而言,可就不一样了······”
“你!”安淑兰气极却又无可奈何。
岑颂脑子一片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拉住安淑兰要拿钱的手。
后者抬头,窘迫地看向岑颂。
岑颂深吸一口气,正色直言:“安阿姨,他这是敲诈勒索。”
连她一个外行人都知道,安淑兰作为律师怎么可能不知道?
果然,男人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眼睛上下在岑颂身上转了转,然后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小姑娘说的对啊。所以安律师,您想好了吗?”
安淑兰无言,最后对上男人贪得无厌的眸子:“明天我会打到你卡上。”
“安律师果然爽快。”男人吹了声口哨,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岑颂见状,再也忍不住了,质问安淑兰:“安阿姨,你为什么——这件事和学长有关吗?”
安淑兰知道瞒不过她,只好坦白:“没错。”
“这种人你给了他钱他也只会变本加厉!您为什么要容忍他的行为!”岑颂对安淑兰的做法十分不赞成。
“岑颂,他是余泽的舅舅。”安淑兰疲倦地垂下眼,“于情于理我们都对不起他们一家,而且他要的数目不是很大,我可以承担得起。”
“······”
岑颂完全理解不了,这是用钱弥补人家吗?
可就算弥补,也不该弥补这种人。
第41章
岑颂看着安淑兰,问:“余泽他们一家都是这种人吗?”
安淑兰不言。
“安阿姨,就算您想弥补他的家人,可以找到他的父母,而不是——”岑颂越说越激动,在她看来,这件事就是不该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更何况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从事高等职业的律师。
安淑兰轻轻打断她:“我找过了,余泽没有父母,也没有其他家人。”
岑颂一噎,还想说点什么。
安淑兰揉了揉眉心,长吁道:“阿姨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手里有当年几个实习生逼迫余泽自首的证据,一旦他拿这个要挟并泄露出去,这几个孩子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岑颂沉默一阵,忽然问起,“那当时和学长一起的几个实习生去了哪里?”
“有的去了美国,有的在外地。”安淑兰耐心解释,“其实不止我,还有几个实习生的父母,他们也给了钱的。”
岑颂:“······”
安淑兰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我的确做得最过分。”然后她又目视前方,面无波澜,“就当花钱消灾了吧。”
车停在公寓门口,岑颂道谢一声便下车了。
一片月色与雪色里,岑颂踩着松软的雪片,忽然感到一片迷茫。
这便是一位母亲的一片苦心吗?
岑颂回到家,打电话给曲葶。
后者敷着美白面膜,慢悠悠地点击接听键:“我们家女大不中留的囡囡怎么想着打电话给妈妈了?”
岑颂撅嘴:“早上才和你通过电话!”
曲葶卸下面膜,口齿变得清晰些:“好了,找妈妈什么事?”
岑颂抿唇,缓缓道:“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曲葶拍着脸上的精华,道:“问。”
岑颂扭捏了一下,还是说:“假如岑胤惹上□□老大,然后他和他的朋友都被打断一条腿,现在只有一条腿可以给他们接上,但这件事是岑胤惹出来的,他的朋友是为了保护岑胤而被误伤,你会把这条腿给谁接上?”
曲葶乐笑了:“你这孩子,这是什么问题?”
“你回答我嘛。”岑颂磨她。
曲葶听到女儿的声音,也认真思考起来,最后她慢慢问出一句话:“真找不到别的腿了?”
岑颂严肃道:“没错,全世界只有这一条腿。”
曲葶点点头:“身为医生,我会听从两边家属的意见,而且更倾向于给儿子的朋友治疗;但身为母亲,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儿子。”
岑颂不解:“这还怎么保护?都已经断了一条腿了。”
“实在不行,我和你爸就去把打断的两条腿找回来,真找不到的话,妈妈把腿给你哥呗,然后下半辈子让你爸照护了。”曲葶乐得直和女儿开玩笑。
“呸呸呸!妈你怎么能把腿给岑胤?”岑颂无端地替母亲委屈。
曲葶幽幽道:“我们都是一碗水端平,到时候你的腿被打断,你爸也一样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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