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杳杳疼得浑身发抖,但瞳孔里却极具兴奋。
旁边有个仙君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后退两步,拍了拍润木的肩,小声道:“润木仙君,我总觉得她有些不正常。她素日里修为那么高,怎么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任由我们欺辱她?”
润木没搭理。
那仙君想了想,又悄声道:“要不我们先停手吧,等重光帝君来了再说……我越想越不对,总觉得她是故意被我们抓住的,似乎就是想让我们把她推下诛仙台。”
润木并未停下动作,道:“你怜悯她?”
那仙君摇摇头,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润木手中力道加重,继续抽殷杳杳的修为。
殷杳杳额角全是汗珠,伸舌头舔舔自己唇角的血迹,喘着气又说话刺激润木:“不知道斗星被我一把火焚尽仙体的时候能不能感受到疼?”
她声音嘶哑:“润木,你不若猜猜,咳……猜猜她于沉睡中被烈火焚身时,可有我现在半分疼?”
润木眼睛红到几欲滴血,腮帮子紧咬,整个人都气到发抖。
他卯足力气凝了道仙力,“咣”地一下,一道金光就往殷杳杳身上砸!
殷杳杳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大脑都疼得一片空白,一口鲜血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她尖叫声方歇,仙官们身后突然传来道发凉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殷杳杳喘着气缓了一会,然后抬眸看去,就见面前义愤填膺的仙娥仙官们都愣住了。
他们犹犹豫豫半天,才缓缓让开一条道来,露出被绑在诛仙台柱上的殷杳杳,也叫殷杳杳毫无阻隔地瞧见了重光帝君。
重光帝君处处都生得好看,长眉凤目、鼻子高挺、薄唇颜色很淡。
他素来冷淡,待人向来有距离感,情绪也鲜少有外露的时候,但此刻却直接瞬移到了她身边。
他似乎是想伸手想触碰她,但看见她满身无一处完好的皮肉,最终手指停在她身前一指处。
与此同时,诛仙台处的威压一瞬之间暴涨猛起,直接压得在场所有仙人都喘不过气来!
重光帝君冷声道:“天规二十七条,禁擅自动刑。”
润木闻言,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又梗着脖子站出来:“帝君!她方才一把火烧了斗星上仙的仙体,犯下如此罪孽,死千万次又何足道哉!帝君难道要包庇恶徒?”
重光帝君没说话,把殷杳杳身上的捆仙绳解开了。
殷杳杳又吐一口血,语气带点讥讽:“包庇?”
她声音又轻又哑。
重光帝君闻言,手上的动作短促地顿了一下。
殷杳杳舔了舔唇间伤处,仰头看重光的眼睛:“师父,您会包庇我吗?”
她满脸是血,唇角扯出个甜甜的笑来,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当日之事我都想起来了,师父。”
她说:“两百年前您剖开我的灵府,将斗星那一缕残魂放了进去,然后又洗去了我那日的记忆。不仅洗去了我的记忆,您也没将塞魂的事告诉任何人。”
重光不置可否。
殷杳杳继续小声道:“这两百年,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我无缘无故会每日承受噬骨剜心之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灵府里横冲直撞,直到昨天我才想起缘由,原是那日剖灵府的记忆被师父洗去了。”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退到诛仙台边,道:“师父想用我的灵府温养她那一魄,让我做她的炉鼎?”
斗星万年前被魔尊的魔煞之气所杀,上仙们搜寻万年,也只寻到斗星的一缕沾满魔煞之气的残魂,就连仙界最养魂的法器也无法滋养其魂魄,更遑论让斗星的魂魄回到原本的身体之中。
而殷杳杳根骨极佳,举世难遇,所有人都说她是修炼的好苗子,似乎生来就是要成仙的,如果说是要把斗星的残魂放进她身体之中滋养,然后再让斗星的魂魄占据她的躯体,倒也勉强能解释塞魂一事。
重光闻言,这才抬眸看她,脸上看不出情绪,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道:“跟我回去。”
殷杳杳方才一直小声说话,这会儿却没继续收着声音,笑眯眯道:“师父,我若死了,您会记得我吗?”
后面的润木听见这句话,恶狠狠道:“你死了就死了,还妄想被帝君记得?做梦!”
他骂道:“你不过是帝君在凡世中收的众多弟子之一,靠着心狠手辣,自己斩了自己的情根,这才飞升成仙的!如今在仙界,帝君仍认你这个徒弟,就已经是恩赐了,你还妄想他记得你?”
当年仙魔之争后,重光帝君陷入沉睡,神魂入凡尘辗转了几千年,于凡尘之中收了些弟子,殷杳杳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历过重重劫数飞升成仙的。
后面有个小仙娥闻言,捂住嘴,小声惊呼:“她的情根是自己斩掉的?”
情根是六界生灵与生俱来的东西,剜情根的痛楚丝毫不亚于撕裂灵魂,连上仙们都未必能承受住,何况当时只是个凡人的殷杳杳!
再者,能飞升的凡人少之又少,大多是自己断情绝爱,绝不会有人疯到直接将自己的情根给剜走。
小仙娥道:“为了飞升竟能对自己这么狠!”
重光帝君听见他们叽叽喳喳的,忽而微微侧头,扯唇冷声道:“去领罚。”
他面上仍看不出情绪,但听语气,似乎有点微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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