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长老这会也颤颤巍巍站起来了,嘲讽道:“小殿下性子可真不随尊上,人都没杀一个,自己倒是吓得摔地上了?真该进林子验验血统。”
殷杳杳握紧手中的血色珠子,脸色如常,语气装得真诚极了:“长老爷爷不知道吗,我今日便会进林中。”
十一长老摸了摸脏兮兮的胡子:“怪不得你要往魔宫外逃,定是知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
殷杳杳眨眨眼,语气疑惑:“爷爷,您就这么确定我不是尊上的亲妹妹?”
十一长老语气不善:“你与尊上没有半点相像!”
他转头看殷孽:“尊上,她今日逃走就说明她害怕,您……”
“十一长老,”殷孽不等他说完,突然唤他名字,淡淡道:“本尊向来不留完不成任务的废物,也不留自以为能骗过本尊的蠢货。”
十一长老听出他意有所指,脸色一白。
殷杳杳闻言,手指蹭了蹭掌中的血红珠子,扭头对殷孽道:“哥哥,十一长老不信你我血脉关联,不如等他亲眼看着杳杳从林中出来再杀?”
殷孽手指尖在她轮椅上轻轻敲了两下,但没说话,应当是默许了。
十一长老不敢看殷孽,只对着殷杳杳低声怒道:“你能出来再说吧。”
殷孽似乎没兴趣再这里继续多留,于是直接施了个瞬移术。
下一刻,他们三人直接到了枯木林前。
魔族的长老们已经都站在枯木林前了。
见殷杳杳来了,有长老嘲讽道:“小殿下可真是让老身们好等。”
十一长老小声尖酸接话:“她方才出了魔宫想逃,依我看,等都无需等,怕是她进去后就出不来了,等了也是浪费时间。”
殷杳杳悄悄把那颗血红珠子放到他衣袖间,举止间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爷爷您活了这么些年岁,难道不知晓话不要说得太满的道理?”
这血红珠子应当能保命,甚至转移伤害、叫人给自己替死,方才十一长老便是用这颗珠子念口诀叫那仙兵替自己承伤受死,但看他刚才的举止,这珠子似乎只有在受到致命一击时用才能生效。
十一长老念口诀时的口型她已记住,这珠子既能叫人替死,想来在林中受到让人化为血水的致命伤时亦可把致命伤转嫁到十一长老身上,这也是她方才让殷孽留十一长老一命的原因。
她一边说,一边放完了珠子,见十一长老没察觉,于是滑着轮椅走到了枯木林前的黑雾旁。
她回头看殷孽,弯唇笑了笑,冲他摆手:“哥哥,我进去啦!”
殷孽靠在树下,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但是并没有接话。
殷杳杳也没再说话,直接转身滑着轮椅进了枯木林。
她今日本要逃跑,但如今看来,逃跑的话恐怕会直接被殷孽杀死;如今她知晓了血红珠子的事,进了枯木林还有一半的活命概率,那么还不如进枯木林赌上一把。
想着,她继续滑动轮椅。
进了枯木林后,黑雾就逐渐散了。
殷杳杳眼前景象清晰起来——
四周都是枯枝败叶,一棵棵大树上的枯枝如同长长的干枯手臂一般交错在上空,遮天蔽日的,看着甚是骇人。
她滑着轮椅前进,还没往前多久,就突然感觉到四周不断有强烈的魔气和死气往周身压,这里的魔气带着血色,赫然是只有殷孽能控制的绯极。
她试图控制绯极将它们驱离自己,但周遭气息太过强烈,不停往她身体里钻,叫她身体逐渐开始发凉、手脚发僵,逐渐集中不了念力去操控这些气息。
一时之间,她全身经脉都开始“突突”地狂跳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由内而外敲击着,要破体而出,要叫她爆体而亡。
地上错落的枯枝被轮椅轧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里不是什么严寒之地,殷杳杳却冷的发抖,片刻后,她唇上竟起了层白霜。
灵府里每日作祟的斗星的那一魄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唤醒了,格外活跃地在她灵府之中横冲直撞,那种痛锥心蚀骨,像有千百只蚂蚁由内而外啃噬她的骨肉。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关,抖着手去滑轮椅,但身体里的那阵剧痛震得她脖子上的青筋直跳,她的手也逐渐脱力,指甲在木轮上抓下几道深痕,最终在一处有着星点绿芽的大树边突然栽倒下去,连着轮椅一同翻在地上!
那树下干枯的根枝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动了动,然后迅速地缠住了她的脚腕。
灵府中的剧痛与身上筋脉几乎要爆炸的刺痛折磨得她起不来身,虽想挣扎,但只有脚腕微微动了动,喉中溢出一股血腥味。
她恍惚之中忽地回忆起从前在仙族的日子,剖灵府那日回忆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该死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她现在也还不能死呢,她得继续往前走,不能停下。
想着,她一双纤白的手往前伸,而后五指扣住地上枯枝败叶,借力拖着断腿往前爬了一点点,攀上了一根凸起的老树根,不料那树根上竟生出密密麻麻的刺来,把她抓着树根的手指直接刺了个对穿!
她闷哼出声,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林中阴暗的光线落在她身上,可以瞧见她的手指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正不住地颤抖。
身下的地面上也长出了无数凸刺,一点点透过衣服扎进她身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