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孽“嗯”了声,
他倒是难得理人,勾勾唇角对云娘道:“舍妹想借个房间洗漱一番,有劳。”
话音方落,殷杳杳手中又凭空出现了好几颗上品灵石。
殷杳杳知道是殷孽给的,于是笑眯眯走过去把灵石往云娘手里塞:“姐姐,这是我和哥哥的一点小意思。”
说着,她的手碰到云娘的手,却发现云娘的手异常冰凉,像一块千年寒冰。
她顿了顿,脸上笑容未变,又语气诚恳地说了句:“烦请姐姐收下。”
云娘客气了一下,把灵石收入袖中,然后带着二人进了府。
殷杳杳一跨过门槛,就见天色突然黑了。
她一个哆嗦,下意识回头,却见宅子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关上了,就像被风吹得关上了一样。
但宅院中分明无风。
殷杳杳没吹风,但身处黑暗之中,依然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小腿肚子也在发僵。
她急忙走了两步往殷孽身边靠,又控制绯极施了个照明的咒术。
殷孽手臂被她撞了一下,扯唇淡声问:“害怕?”
殷杳杳声音有点发颤:“此处太黑,杳杳怕再和哥哥走散分开了。”
殷孽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话。他没说话,继续跟着云娘往前走,但脚步迈得似乎比之前大了些。
殷杳杳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又过了一会,手中绯极不知怎的被收了回去,照明术直接失了效。
她背脊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手脚冰凉,脚下步子加快,三两步又跟到了殷孽身边,手也无意中扯住他的袖子。
殷孽轻轻笑了一声。
修戾道:“呵,他就是知道你怕黑,故意想看你笑话,所以把绯极收回去了!”
殷杳杳不说话,另一只掩在自己袖中的手开始凝聚灵力。
淡淡的白色柔光于她掌中流转。
修戾见状,道:“喂,你刚才用绯极施照明术,就是不想让他发现你自己修出了灵力,你现在用自己的灵力,他可就要发现了!”
殷杳杳手已经冰凉了,四肢都紧紧绷着,冷汗不停从额角滚落,行尸走肉似的扯着殷孽的袖子往前走。
她大约是真的害怕,也不顾自己修出灵力的事会不会被殷孽发现了,袖中那只手里灵力快攒够了,正缓缓抬起来要施照明术。
修戾急忙说:“你不怕他废了你啊?我觉得他能干出来这种事。”
殷杳杳没说话。
她手中灵力攒够了,正要施照明术,脚步跟着殷孽拐过一个回廊,却见前面有微微的亮光。
经绷着的神经霎时间放松了些,她手中的灵力也收了回去。
她抬眼看,就见前面是个庭院,庭院里有好几间屋子,不管是院门口还是屋子门口都高高挂着大红灯笼。
那些灯笼血红血红的,但似乎在那里挂了很久,陈旧地脱了色,正无风自动着。
云娘把他们带到一间屋子前面,推开门:“府中许久未曾来客,别的屋子都没打扫,二位可否将就一下?”
殷孽“嗯”了一声。
云娘进去点了支烛火,然后招呼着他们进了屋。
殷杳杳四处环顾一圈,见这屋子里家具一应俱全,但唯独妆台上没有铜镜,屋子里也没有穿衣用的全身镜。
她原本就是来找镜子的,见状,又问云娘:“姐姐,我想梳洗一番,贵府之中可有镜子?”
云娘抱歉道:“府中并无镜子。”
殷杳杳眼睛眯了眯,想了个说辞支开她:“我想沐浴,姐姐可否回避一下?”
云娘笑道:“好。”
她指了指对面的院落,“我的房间就在那间院子里,二位若还有事,可来敲门。”
殷杳杳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姐姐!”
云娘又客套两句,就关门走了。
殷杳杳把人打发走,又回头想说点什么把殷孽也支开,但一回头,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
殷孽早就无声无息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修戾倒是出声道:“你觉不觉得奇怪,这么大的宅子,但一路过来没见到一个下人,好像整个宅子里就只有云娘一个人。”
殷杳杳道:“是有些奇怪,而且好像进了这宅子以后,轮回镜就不发烫了。”
她从屋子里找了个灯笼,然后往里面烛芯点了火,直接提着灯笼往外走。
到了庭院里,就见这院子里东南西北所有的屋子都长得一模一样,连门口大红灯笼摆动的幅度也是一样的。
她随便推开一间屋子,里面黑洞洞的,和她那间一样也没有镜子。
修戾道:“你要不去刚才来的回廊找找?”
殷杳杳点点头:“也好。”
说着,她提灯笼转身往回廊的方向走,结果一脚刚踏出去,天上就下起了小雨,一下子把她手里的灯笼给浇灭了。
光线暗了不少。
她握着灯笼的手一紧,见屋檐下的红灯笼都还亮着,于是转身往屋檐下跑。
刚跑了两步,她的视线突然和脚下的一个水洼对上。
那水洼里倒映着左右摆动的红灯笼。
她皱了皱眉,正要移开视线,却猛地瞧见一张脸出现在水洼倒影中。
那张脸赫然是云娘的脸。
又是一阵阴冷的夜风从背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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