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捡着个大宝贝。”
大宝贝:“?”
他胳膊底下拐着孟听枝,把人带着往里走,停在某处,双手搭着她的肩,由身后凑近她耳朵,像是身临其境的教学。
“我记得十四中不管文理,都要学政治的吧?难道经济政治的课本里没有跟你讲?”
孟听枝挨个在看那些小盒子上的文字信息,努力保持平静,程濯这么一说,她保持不下去了。
“政治课上怎么会说这个!”
她死也不信。
程濯躬身,一张好看的面孔在她抬起的眼里清晰地放大,声音一字一顿地扑面,“我说的是概念。”
“刚需不打折,经济政治没教吗?”
噌的一下,孟听枝只觉得脸上有团火在烧,唇齿间磕巴着,“刚,刚,刚需?”
程濯被她懵懵然的结巴逗得不行,好笑得可爱,真不忍心再笑她了,于是板着脸色,作好严厉的教条先生,曲了食指,敲一敲她光洁白皙的额。
“是啊,刚需。”程濯扫一眼货架:“要我解释什么叫刚需吗?”
孟听枝立马变成小拨浪鼓,摇头回答:“不用了不用了!”
除了计生用品,又零零碎碎买了好多吃的用的,结完账拿了小票去抽奖,一到一百要选一个数字。
穿红马甲的阿姨笑眯眯地问他们选哪个。
孟听枝看了看还剩下的号码,“选14可以吗?”
程濯拎一只沉甸甸的袋子,被孟听枝回头看着,他点点头,顺口问了一句:“幸运数字?”
阿姨拿了14号对应的盒子给她,孟听枝拿在手里拆,长长的睫毛像小婴儿一样乖乖垂着两道扇子形状的阴影。
“不是,是我喜欢的数字。”
程濯想起什么。
“我高中球服好像就是14号。”
本来要扣纸粘胶的拇指,关节生锈般的顿顿缩回,落在食指上用力的按了一下,清晰的痛渗入表皮。
明明还站在他面前,骨骼却像是变成了十六岁的孟听枝。
十四中的室外篮球场,烈阳顶天,她在人山人海外,看着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所有人都在尖长的哨声后疯狂欢呼,那么多女生爱他,撕心裂肺地给他加油。
她泯然众人,也喊过他的名字。
只是他没有听到罢了。
“程濯。”
有身高差,她每次喊他,程濯都会下意识垂眼去看她,温和地应一声。
手指扣粘胶扣得黏黏糊糊的,搓着两指,她抬头露出一个软笑,“我觉得,我好幸运。”
程濯纳闷:“嗯?”
孟听枝把里面的奖品拎出来给他看,是一个写着限量版的乐高娃娃,迷你又精致,红卡纸上印着三个字:特等奖。
从超市出来,东西程濯拎,孟听枝手里只捏着特等奖,一直在研究那些彩色的小格子要怎么组合。
空出来的两只手,自然垂落,两人十指相扣,踏进人潮里,像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
艺术公社的墙绘工作告一段落,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程濯带她去了一趟平城。
平城比苏城靠近北方,入冬早早下了雪,车子在度假酒店前停稳,窗外一片银装素裹。
近山临湖的好位置,眺一眼岁尽时分的漫天落雪,只觉得天地辽阔。
来之前孟听枝就窝在公寓里做了不少攻略,平城有中东部规模最大的滑雪场,这家酒店以温泉出名。
孟听枝叫周游陪着,去买了滑雪的装备。
见酒店的门侍帮忙从后备箱拿出她的箱袋,她下了车,看一眼,还不放心地问程濯:“我真的一次都没滑过,我可以吗?”
门廊生风,将她围巾里的碎发吹得毛绒绒的,她扑闪睫毛,穿白色羽绒服,一圈蓬松细密的浅灰毛领,衬得她粉面盈光,像个小雪人。
程濯怕她在风口吹感冒,揽着人,先往酒店大堂走,在前台站定,他一边从钱包里抽卡一边问她:“不难,你平衡感好吗?”
孟听枝歪头想了想,有什么能证明平衡感的。
“我会滑冰,两排轮子的那种。”
程濯顿了片刻,把身份证递给酒店前台,摸了一下高挺鼻梁,要笑不笑地说:“差不多吧,大道至简,都是一个道理。”
孟听枝本来一听,信心满满地点头,下一秒看见给他们办入住的小姐姐一边专业地录信息,一边努力憋着笑,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等她在滑雪场摔到乌龟屁垫都快扁了的时候,她终于悟了什么叫“大道至简,都是一个道理。”
程濯伸出手扶她。
“是不是跟滑冰一样,摔几回就明白了?”
孟听枝摔得没脾气了,又想笑自己,一手握程濯的胳膊,另一手撑着滑雪杖站起来,没说话,光急促呼吸都冒着成片白气。
她咕哝道:“我越摔越糊涂了。”
他笑着,在雪地里搂着软绵绵的小姑娘,拍一拍她说:“嗯,也正常,属乌龟的。”
她那会儿屁股后面还绑着一只小乌龟呢。
同行的还有程濯留学的朋友,四个对中国文化兴趣很大的老外,其中有一对随时随地就能打啵的热恋情侣,另外两个是极限运动的发烧友。
孟听枝光看着他们滑高级赛道,从急坡上凌空再落地,都替他们心惊胆战。
对方见她不长进,一直热情地说要教她,她缩在程濯怀里死也不肯,不管这些人把可遇不可求的大师课吹上天,她也一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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