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穗如愿以偿的接了教育直播的那个项目,如今教育市场大盘很大,创始人这种想法是想靠着别的教育机构的牌子给自己引流,前景是很不错,就是谈合作很难谈下来。
宁穗在赵恒心和万岚的指导下,每天忙的水都喝不上,梁嘉学回家基本就见不到宁穗的人,就算见到了,也是她占用着他的书房区,埋头忙活着一堆文件一堆数据。
梁嘉学觉得宁穗这样埋头工作,反倒不是件好事,他都不怎么能和她一块相处了,尤其是这天周六一大清早,宁穗就起床洗漱化妆,说是要去一趟北城出差。
梁嘉学问道:“你一个人吗?”
宁穗道:“不是,总监和我一块,我一个人哪能谈的下来客户啊?”
梁嘉学也睡不着了,他起身也去洗漱,宁穗刷着睫毛膏,心里揣测着梁嘉学肯定要有什么动作。
果然,他洗了个澡,吹着头发不忘跟宁穗说道:“你是哪一班的飞机?我跟你一起去。”
宁穗已经收拾好了,她手下收拾着文件,动作速度更快,嘴上倒是轻巧,说道:“不用了,我都快来不及了,上午的飞机落地就要和客户吃饭。”
梁嘉学放下电吹风,只有下半身裹着浴巾,他迈着步子,健硕的身体挡在她面前,胸膛上还有水痕,他揽过宁穗的腰身,宁穗伸手推了推他,说道:“我刚换好的衣服,别沾湿了。”
梁嘉学微微低头,璀璨如星的眼眸盯着她红润的唇和精致的脸,宁穗身上成熟的气韵愈发的迷人,梁嘉学意识到,这样的她招摇在外,其实是有些危险的。
梁嘉学道:“你昨晚跟我说的话,我早就来得及订票了——你故意的?”
宁穗当然是故意的,她还不了解他么。
但宁穗还是先哄着梁嘉学,她双手搂住梁嘉学的脖子,踮着脚亲了一口梁嘉学,软声道:“不是故意的……我昨晚工作到那么晚,哪有心思想这个事儿?你能不能不要疑心那么重?”
她撅了撅嘴,嘴角向下,表达着她的不满。
娇软在怀,都已经这么说了,梁嘉学也不会小家子气,继续在这个小事上揪住不放,他俯身亲了亲宁穗,才松开她,说道:“去吧。”
宁穗拎着包和小行李箱,这才出了门。
这次是去异地出差,而且她的机票是让赵恒星帮她一起订的,反正是公司报销,事发突然,估计梁嘉学也不会让保镖也跟去看着她。
这算是能有一点自由了,宁穗想着,假如下次出差的时候是在庄恒生的城市就好了。
……
下了飞机,赵恒星安排了人将她们的行李送去酒店,而她们俩则是直接去见客户。
虽然是和客户吃饭,但宁穗评估下来觉得,这事儿还有的忙活。
吃完饭,赵恒星和宁穗就直接去了对方公司驻场,办公区的员工很是紧张,宁穗小声对赵恒星道:“周六日还要上班,真是够辛苦的。”
赵恒星道:“线上教育都这样,排休制的,越是节假日就越忙,没办法。”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七点,风控那边才过来说有空开会,宁穗做好了ppt,但由于第一次提案,赵恒星担心她经验不足,会被对方套话给问住,所以还是由赵恒星演说。
宁穗在台下听,就觉得赵恒星这个女人在发光,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将宁穗ppt上的不足都给圆上了。
宁穗心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梁嘉学也好,庄恒生也好,舒婧也好……那些往日的感情恩怨突然一文不值可笑至极,人生是应该有另一种活法的,她不要让别人敬待她是因为梁嘉学的原因,而是因为她是宁穗本身。
……
这一天的驻场结束已经十点了,这也只是客户公司平时正常的下班时间,办公楼还是灯火通明,有不少人都还要继续加班到深夜。
赵恒星叫了车,上了车看到宁穗还在看材料,赵恒星一把将她手里的文件夺过来,说道:“姑奶奶,你别看了,事业心这么强啊。”
宁穗笑道:“是我太弱鸡了,得多补补知识。”
赵恒星道:“你忙的都不看手机的吗?梁总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
宁穗手机是静音,一整天也没怎么看微信,这才拿过看了眼,梁嘉学只是例行的问她“到了没”“吃了吗”“客户有没有刁难你”……诸如此类。
宁穗关了屏,没有回,赵恒星见她神色自若,也没有回复,眼神闪了闪,低声道:“梁总下午六点多就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有没有吃饭,他说你最近气血瞧着不好,工作忙的,很担心你。”
这种关心听在别的女人耳朵里,一定很感动,但宁穗听着,却觉得是一种负担,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正襟危坐,对赵恒星道:“不好意思赵总,梁嘉学他关心过了头,打电话打扰到你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会注意的……”
赵恒星轻笑,说道:“你跟我这么客气见外做什么?我和梁总也是老熟人了,我没觉得打扰,其实……我反倒很羡慕你。”
宁穗不语。
赵恒星道:“梁总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当初舒婧还在的时候,梁总虽然接下来了花时,但其实就是一个烂摊子,喝酒应酬……梁总真的很拼,也有给梁总塞女人的事儿,但梁总都没接受,他和舒婧相敬如宾,但也没有仗着身份出去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反而把花时越做越大,他真的很优秀。”
深夜十点多的北城还是拥堵异常,车子停在了一堆私家车当中,宁穗望着前方,听着赵恒星的说辞,心里在一点点下坠。
赵恒星拉过宁穗的手,这是女人之间亲近的一种象征,她缓缓说道:“舒婧死了,梁总现在是单身,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宁穗,你也好好好珍惜,不要失去了才想到他的好。”
宁穗看着赵恒星,如果不是因为赵恒星是她的上司,以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宁穗很想跟她说,你觉得他好那你就和他在一起好了。
但她也没说,只是疏离的笑了笑,抽回了被赵恒星抓住的手,说道:“我和他,现在挺好的。”
宁穗下了车,问赵恒星要不要去吃饭。
赵恒星道:“我就不了,减肥呢不吃夜宵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我陪你吧。
宁穗道:“不了,我一个人吃吧,你看着我吃我觉得好尴尬,那你帮我把电脑带回去吧。”
赵恒星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宁穗已经将电脑包递给她了,还笑道:“我就在这附近随便吃点,不会有事的,这可是北城。”
赵恒星这才点点头,没有跟着她去。
但赵恒星还是留了个心眼,看了眼手表,十点三十七。
……
北城的冬天,空气稀冷,宁穗在办公楼里待了好久,此刻深吸着空气,脑子才觉得清醒舒服点。
身处异地的街道,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获得自由的愉悦感。
宁穗去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便当和关东煮,坐在窗边吃着,已经半夜了,便利店没什么人,只有值班的服务员在清货。
宁穗觉得也许是人不在江城了,又忙活了一整天,这么多东西都不够她吃的,她就又去买了一堆吃的,走回到窗边,刚打开餐盒,有新的顾客也走到这边吃东西。
北城风很大,所以宁穗是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的,进了店也没摘下来,一个人吃东西反而有种安全感。
那人好像在她身边待了几分钟,而后轻轻将一杯加热好的豆浆推到了她那边,宁穗正吃着一只鸡腿,也没太注意到。
直到宁穗一抬头,看到玻璃窗外一个高瘦颀长的身影,愣到立马将嘴里的东西吐了,跑着出去追上去。
夜色里,北城在各种霓虹灯下也不觉是深夜,宁穗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宁穗跑得太急差点摔倒。
宁穗直接上去抱住了他,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她勒住他的腰身,喊着他的名字:“庄恒生——”
庄恒生徐徐的转过身,还是宁穗记忆里的那张俊秀好看的脸,只是没有戴眼镜,之前私家侦探拍的照片里他还留着在狱中的寸头,此刻头发也稍微长了些,和以前一摸一样。
宁穗看到他微微眯了眯眼,浅淡的眸子里依旧沉寂如井,只是黑而长的睫毛轻颤,透露着他心里的震颤。
他如同冬日里的柏树,高挺清冷,依旧是那样沉默内敛。
宁穗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淌,她轻轻的捶了两下庄恒生,说道:“庄恒生,你怎么那么闷!你刚才看到我了,都不说句话!还要我发现你,来追你?你是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呢?”
零下十度的夜里,泪水滑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的疼,庄恒生抬起手,想要给宁穗擦眼泪,但又放下了,他的手太凉了。
宁穗看见了,她抓住庄恒生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感受着他掌心的粗糙,庄恒生的手以前没有这么多茧子的,宁穗知道,是在监狱四年干的活导致的。
宁穗的眼泪滚烫的,打湿了庄恒生的手掌,他抹了抹她的脸,这才低声说了句:“别哭。”
听到他低沉清冷的声音,饱含着对她的无奈,宁穗又哭又笑,她说道:“我现在好开心。”
庄恒生道:“开心就好。”他的声音永远都是这样平静冷淡,但宁穗知道,他这么说,说明他也很开心。
宁穗拉住他的手,不肯松手,生怕他突然又离开了。
宁穗道:“你跟我回我的房间,我和同事出差,一人一间房,不会被发现的。”
庄恒生静静的看着她,沉默即是没答应,宁穗眼圈红红的,水光潋滟中,是多年未见的成熟风韵,像是当年的娇艳欲滴的小花苞如今终于绽放成最艳丽的花朵了,庄恒生看着她,便挪不开目光。
宁穗不等庄恒生要拒绝,就拉着庄恒生的手,往酒店走过去。
宁穗的手心温热,但她的手很小,小手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抓住他不肯松,但庄恒生是个男人,真要是想挣脱她,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只是他知道,是他舍不得。
也是他没有忍住,坐着车看着窗外,就看到了窗边在吃东西的宁穗,即便她戴着帽子,脸都看不清,但庄恒生依旧一眼就知道,是宁穗。
所以他才下车的,象征性的买了两杯豆浆,悄声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面前一堆吃过的餐盒,面前还在继续吃,就不自觉地笑了笑。
庄恒生想到以前宁穗和他在一起,在家里吃东西,都跟鸟儿一样的,因为庄恒生吃饭很安静也很慢,宁穗怕庄恒生嫌弃她,所以每次一起吃东西,就吃几口就说饱了。
但庄恒生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自己在家里点外卖,吃完了又跟做贼一样的,把外卖盒扔到楼下垃圾桶里,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但其实他都知道。
……
宁穗带着庄恒生一进酒店房间,就把门反锁上,窗户观赏,窗帘拉上,这才松开庄恒生的手,说道:“好冷,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北城有暖气,室内还挺暖和的。
庄恒生脱了大衣,唇角勾了一个弧度,说道:“我明天早上四点的飞机,不洗了,陪你一会儿,我就该回去了。”
宁穗一听,想着早知道刚才去便利店买杯咖啡了,不过不喝咖啡,也不耽误她熬着。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宁穗看着庄恒生精瘦高壮的身体,对上他平静的眼,很久没有这种害羞到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了。
“恒生,我……你……”
宁穗只觉得舌头都僵硬了,很多话堵在喉间,但说出的都是碎片一样的话。
庄恒生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靠近她,伸手顺着她的腰背,低着头,缓缓地说道:“不要着急,今晚还很长,可以慢慢说。”
宁穗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道:“恒生,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上前,想亲近着庄恒生,她很想念他。
不巧,正此时,宁穗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手机躺在桌上,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梁嘉学”三个字,直接打破了难得属于宁穗和庄恒生的二人世界。
宁穗不自在的咬了咬唇,直接将电话挂断了,又将手机翻了个面。
梁嘉学再次打来,手机震动个不停。
宁穗伸出手,长按开关键想关机,庄恒生清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说道:“接电话吧。”
宁穗的动作停住。
庄恒生道:“躲不掉的,不是吗?”
宁穗直视着庄恒生,她明白,庄恒生对于她的处境,可能其实都很清楚。
他们都不是当初的那种关系了,一切都在变化,不是拒接了电话,就能回到过去的。
宁穗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电话走到卫生间,接听了电话。
梁嘉学的语气很柔和,但话里却夹杂着怀疑,他说道:“赵恒星说你一个人去吃饭了,还没回酒店吗?”
宁穗淡淡道:“回来了啊,我只是不想去找她拿电脑包,拿了就要处理工作——你怎么总是联系她问我的事儿?你这样我会很尴尬的,人家是个总监,又不是你的助理。”
她语气不善,先发制人。
梁嘉学轻笑,反问道:“我找她太多次,你不高兴?”
宁穗道:“对,我不高兴。”
她皱着眉头,在卫生间里踱着步,耳朵还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害怕庄恒生这个时候悄然离开。
梁嘉学道:“那你多回我消息,我就不找她问你的事儿了。”
宁穗适时抱怨道:“不是我故意不回的,我们今天一点功夫都没休息,下了飞机就去跟客户吃饭,又去驻场,一直十点多才下班,还没忙出结果来,邮件办公消息都很多,处理不过来。”
她这样跟梁嘉学说着忙碌的工作,就像是放学回家后跟父母汇报学校进展一样的学生,梁嘉学其实很愿意听,也会觉得宁穗是在依赖他,什么都跟他说,便也不会怀疑太多。
梁嘉学闻言,也是心疼她,说道:“如果实在扛不住,我给你订飞机票,你明天直接飞回来。”
宁穗道:“你别瞎给我订票,我才不要当逃兵——好了,很晚了,我还要洗澡,早点睡觉,明天还有工作。”
梁嘉学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他声音低沉蛊惑,说道:“等等——你不想我吗?”
宁穗翻了个白眼,“我们早上的时候还在一起。”
“可我想你了。”梁嘉学低笑,“我也想听你说,你想我。”
宁穗心很虚,这个酒店很平常,卫生间和外面的区域只是一个玻璃门相隔,根本不隔音,她说什么,庄恒生都能听到。
宁穗的沉默,让梁嘉学又说了一遍:“说你很想我。”
这一瞬,宁穗甚至怀疑梁嘉学是不是在这个房间提前安装了摄像头监视她了,才这样执拗地,让她在庄恒生面前说这样亲昵的话。
宁穗不能沉默太久,最后她只好闭着眼,低声说了一句:“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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