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身上没有魔毒,那便是在那两百年中真的想办法解决了魔毒。
年朝夕了然的点了点头。
随即她松了口气一般道:“行了,我们上岸吧,终于算是把这一遭给解决了。”
雁危行沉默的点了点头:“好。”
年朝夕先于他走出去,他看着年朝夕的背影,却忍不住有些迷茫。
真的解决了吗?
他那些失去的记忆,到底都忘了些什么?
复生……
他强行复生兮兮,会不会让她付出什么代价?
一想到这里,雁危行突然开始迫切了起来,从未像现在这样想恢复记忆。
还有他的身份。
魔尊。
他的兮兮,是为了对抗魔族而死的,而他现在是魔尊……
身前,年朝夕见他久久不跟上来,转头问道:“怎么了?快走啊。”
雁危行笑了笑:“好。”
他走到她身前,微微弯下腰:“我背你上去。”
年朝夕拒绝:“不!我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你一个刚打了一架的人背我。”
雁危行固执的弯着腰不肯起身。
年朝夕单方面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无奈道:“算了算了,我真是怕了你了。”
无可奈何的爬上了他的脊背。
雁危行稳稳地背负着她,快出水时,突然问:“兮兮,如果又一天,你发现我这两百年经历过的事情和所拥有的身份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还会……拿我当朋友吗?”
年朝夕反问他:“那雁危行从头到尾都是雁危行吗?”
雁危行张了张嘴:“自然是。”
年朝夕笑道:“我交的这个朋友是雁危行,而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身份,你只要还是雁危行,我就能把自己半条性命交给你。”
这一刻,雁危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两个人出水之后,还没来得及上岸,年朝夕便先看向了她下水前束缚沈退的地方。
说真的,她不怎么信他,哪怕他一副悔之莫及的模样,她还是觉得他会跑。
然而这么一看,她却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她下的束缚法器中,沈退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被袭击了?还是旧伤崩裂。
她直接从雁危行背上跳了下来,涉水走了过去。
然后她整个人都顿住了。
赤岩湖旁,血红色的碎石滩上,她看到生死不知的沈退手中握着的是自己的剑,赤裸着整个上半身,从胸口到丹田剖开了一条深深地裂口。
血流了满地,而他的另一只手中,紧紧抓着一截金色的断骨一般的东西。
那是妖脉。
第50章
年朝夕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沈退的脉搏。
指腹下的脉搏缓缓地跳动着,虚弱,但好歹还有口气在。
可也只是有口气在罢了。
他周身灵力紊乱,利剑剖开了丹田,又顺着丹田剖开了几大经脉,丹田经脉重创之下,灵力根本不受控制,原本温顺的灵力现在时时刻刻都在伤害他自己。
丹田和经脉上的伤最难修复,可想而知,这次之后哪怕沈退能活下来,他的根基也被伤了大半,百年之内根本不可能恢复。
年朝夕松开了手,近距离看了他片刻,突然就为这个人感到悲哀。
沈退是她所见过的心性最复杂之人。
不是个好人,但又没坏到底,一面为了权势地位可以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一面又总在一些地方坚持着莫名其妙的底线和风骨,让人捉摸不透。
他若做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或是个众人眼中的坏人,都不至于活成今天这样。
他若心存光明,走光明正大之道,他和年朝夕就根本没有闹掰的机会,更甚者,他最开始就不会因为刻意相交而认识年朝夕,两个人的生命从此就是两条平行线。
或者他干脆一坏到底,把年朝夕利用个彻彻底底再扬长而去,从此之后年朝夕的生死都和他无关,他自然也不会因为所谓的愧疚而耿耿于怀两百年。
可偏偏他不见天日的心底仍尚有一束光在,做不成好人,也无法容忍自己彻底沉入黑暗。
于是便免不了心魔丛生,累人累己。
年朝夕便是那个被累及的人。
所以她除了悲哀,也几乎生不出其他类似于同情的情绪来。
何必呢。
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她又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拿被沈退紧紧握在手中的妖脉。
可他虽然昏迷了,但握的却极紧,年朝夕除非强行掰开他的手指,不然根本就就拿不出来。
她看了片刻,突然开了口,声音冷淡:“沈退,松手。”
昏迷了的沈退却像是本能的对这个声音有反应一般,浑身下意识地一颤,指尖微微颤抖。
年朝夕趁机将妖脉从他指间拿了出来。
昏迷中的沈退仿佛也知道这妖脉对此刻的他而言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被年朝夕拿走的那一刻手掌下意识地抓握了一下,却勾住了年朝夕落下的袖摆。
随即他一顿,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从抓住那妖脉换成了紧紧抓住年朝夕的袖摆,像抓洪水中的救命稻草一般,紧到年朝夕根本撕扯不出来。
年朝夕见拽不开便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剑,反手将被沈退抓住的那半截袖摆割了下来,拿起那块妖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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