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的马车数不胜数,丫鬟立于车旁,往车前伸把手,护着自家的夫人小姐下来。
大臣要去前殿说话,而后才去御花园,走的不是一条路。
马车送完人就在宫门口这条街上候着,一排一排敞亮的马车,从天明等到日暮。
身穿不同颜色华服的女子拿着帖子进宫,场面壮观堪比年夜宫宴,唏嘘之余忍不住惊叹,“长公主的面子可算是做足了。”
这么多世家夫人撑着,可不是嘛。
进了宫门,言行更要谨慎小心,这群夫人不由把声音压低,“公主就是公主,公主一回来,太后的病也好了。”
“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替代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轻蔑,“你们可听说了,谁家都收到了帖子,唯独漏了平阳侯府。”
“想来太后娘娘也是怕平阳侯府上不得台面,碍了公主的眼。”
解闷子的东西,正主回来了,可不是得小心藏起来。
一位夫人道:“以后再看她耀武扬威,且得小心些。”
她们正说着,忽然一位夫人渐渐没声,她拍拍身旁人的手,“你们看宫门口……”
阳光刺目,她们眯着眼看了过去,华丽的马车上先是下来了一个丫鬟,紧接着,平阳侯夫人从车上下来,她冲着马车说了几句话,离得太远,听不真切,很快,赵颜兮就从车上下来。
赵颜兮踩着矮凳,目光落在这群夫人身上,她勾唇笑笑,“阿娘,快些进去吧,太后该等急了。”
竟是来了。
永宁伯府夫人心直口快,“呸,什么东西,打扮成这样!”
“人人都效仿公主,她穿成这样咱们也管不着,走吧,大早晨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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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日,御花园里千百种景色。
太后装了几个月的病,终于能出来走走,看满园春色只觉得心旷神怡,“阿姝,乌迩和大楚是不是大不相同。”
容姝道:“乌迩有望不见边际的草原,雪白的羊群,大片大片的格桑花,还能看见雪山。”
听这语气应该是真心喜欢那里,太后放心,“有机会母后也去看看。”
容姝没把这话放心上,就当笑话听了,从大楚到乌迩,日夜兼程还要三个多月,太后一把老骨头怎么受得了,况且,王庭在草原深处,怎么会随便带大楚人进去。
容姝来参加宫宴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想着能不能见见赵颜兮,倘若容誉三人能对赵颜兮情根深种,她求之不得。
太后想的却是两人能不见就不见,以免平白生了龌龊,再有容姝回来了,一切都已容姝为先。
两人在御花园散步,慢慢就遇见从宫外进来的妇人,这些人行礼问安,再悄悄退下去,永安伯夫人还是第一次见长公主,从前可没这个机会。
行礼问安时跪在地上叩首,她没忍住抬起头看了眼长公主,比在园子外面远看着要真切的多。
长公主穿了一身正红色,乌黑的发堆成云髻,头上戴的不是玉饰,而是金步摇。
金饰不是所有人都能戴,也不是所有人都戴的起来。
有些人一股脑戴在头上只会觉得老气艳俗。
长公主一点都不。
永宁伯夫人曾见过赵颜兮,的确是美人,再厌恶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相貌难看,两人眉眼有相似的地方,但明明是公主好看。
大红色衬得人更明艳,眼眸流转,暗香浮动。
她额前有碎碎的绒发,把额头修饰的更光洁好看,金钗和步摇工艺繁杂,看着贵气逼人。
脸上没有半点愁容,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可真是太好看了,乌迩王好福气。
永宁伯夫人看的入迷,一旁永康伯夫人拍了拍她,“万不可殿前失仪。”
永宁伯夫人赶紧低下头,她竟然看公主看呆了,也不能全怪她,都是公主太好看了,她起初还觉得赵颜兮进宫膈应人,还不知道被膈应的是谁呢。
永宁伯夫人笑眯眯的,一旁永康伯夫人大气都不敢喘,伯府和伯府还有区别的,就像不是所有侯府都有平阳侯府那般如日中天。
这是第一次进宫,怎么永宁伯夫人还笑呢。
她们退出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平阳侯夫人,永宁伯夫人本来要走的,结果转头往回,干什么去,自然是看热闹去。
平阳侯夫人心里忐忑,昨日皇上同她在茶楼里说了半日的话。
容誉手边放着一张帖子,礼部制的帖子,用的是澄心纸,上面烙了玉兰花瓣,是早春玉兰花盛开时存下的。
墨汁里融了花汁,闻起来有一股淡香,容誉把玩了片刻,平阳侯夫人看见帖子末尾写的正是平阳侯府。
容誉把帖子放到一旁,“赵大人走到现在也不容易,赵家,李家这两年得了不少好处吧。”
容誉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平阳侯府荣光,重用,恩宠,用这些换他家一个女儿还不够多吗。
平阳侯夫人神色愈发愣怔,“皇上,您不是为了小女吗……”
“夫人当真以为,一张和朕阿姐像六分的脸,就值这么多东西?”容誉上身微微前倾,“你们母女二人做过什么,得到了什么,朕都知道,你们过的这般好,只是可怜朕的阿姐,一人在乌迩受苦。”
平阳侯夫人心底涌起阵阵阴寒,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提醒还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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