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耶律加央只待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人影了。
容姝揉了揉脸,起床梳洗,然后带着乌音珠她们,算了算乌迩今年的收成。
今年的粮食不往大楚卖了,包括粉条,土豆粉,牛羊肉,红薯土豆,容姝打算自己收,她嫁妆还有不少,虽说没有钱,但是金银首饰能抵不少。
耶律加央有二百多两银子,倘若乌迩有国库,现在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
国库空虚啊,没有钱怎么办,从大楚拿,缺这短那怎么办,从大楚拿。
容姝毫不心软,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乌迩人的鲜血,死去的老人和孩子,不能因为现在的还没来得及发生就当做什么都没有。
曾经她把容誉当弟弟,容誉可没对她留过情。
甚至毫无余地。
容姝去见了达娃,“从今日起,商队给大楚的粮食只从前的三分之一,若是问起,就说今年的收成不好,牛羊肉照旧。”
达娃思忖片刻,然后点了头,乌迩存着粮草,打仗够用,但建城墙费工费时费力,粮草禁不住消耗。
从现在开始就得存粮,所以卖出去的要一减再减,牛羊肉并不是所有大楚人都吃得起的,照旧卖就行。
乌迩每年税收是收成的两成,这个数字并不低,养兵养马耗费极高,不能再高了。
容姝算了算,一斤红薯五文钱的话,耶律加央的钱只够卖四万多斤红薯,倘若每天消耗两千斤红薯,还不够一个月……
容姝把用不到的金簪,银钗全装进匣子里,交给了达娃,达娃不想收,乌迩穷,也没有拿王妃嫁妆换钱的道理。
容姝道:“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我也不怎么戴,留着占地方还落灰,若有一日,乌迩的日子更好,这些还会回来。”
达娃仍旧不愿意,也不会觉得丢了面子,就是不忍心,舍不得,这些明明是王妃从大楚带过的东西。
容姝急了,“我只是不喜欢大楚的一切,这样,你把这些融了,铸成元宝带回来,我喜欢看那个。”
达娃:“……可要禀告王上?”
“不用了,我亲自跟他说。”容姝翻出来不少首饰,也可以说嫁妆里大部分都是金银首饰,还有很多玉饰,容姝打算找时间全卖了。
耶律加央知道了,肯定不愿意。
达娃也搞不清现在该听谁的,不过王上也听王妃的,他听王妃的,没错。
达娃:“属下领命。”
容姝又问:“什么时候开始建城墙。”
达娃:“他们大概十日后回来,建城在半月之后。”
半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容姝得把工人的早中晚饭定下来,而且住在山上,现在就要搭帐篷了。
耶律加央下午回来了一趟,容姝没睡觉,“怎么这个点回来,一会儿还要走?”
耶律加央点了一下头,“嗯,要出去几天,你一个人……要是害怕,就把乌音珠叫过来陪你。”
归期不定,耶律加央也不想这样,但又无能为力。
容姝道:“我帮忙收拾东西。”
耶律加央要去山上,得带防蚊虫的药,金疮药等,赵大夫配的都带上些。
针线盒,吃食,糖块,奶干肉干,还有一瓶药酒。
不是留喝的,而是消毒救命的。
走的匆忙,总觉得有什么忘记带了。
对耶律加央来说,这些就够了,以前,没人给他收拾这些东西。
耶律加央把容姝抱住,“够了,不用别的了。”
容姝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大楚,容誉想做什么东西只用一声令下吧,在乌迩,没做过的事需要耶律加央亲历亲为,他是乌迩的王,是领头羊,可从没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过。
有点难受,又有点高兴,他是最好的耶律加央。
耶律加央有些歉然,“对不起,才新婚就不能陪你。”
“怎么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容姝踮起脚亲了耶律加央一口,“早些回来。”
八月初,耶律加央带着人进山,山谷的城墙留到最后建,从山顶开始,他们要攀上数千尺的高山。
山上的空气稀薄,比别的地方冷,背阴面,十分阴寒。
耶律加央错了搓手,“就地取材,搭建帐篷,今晚就住这儿。”
帐篷需要晾干的实木,砍的树木没经过晾晒不能用,但时间紧急,从山下运木头上来费时费力,搭帐篷是给工人住,住不了太久,所以就没那么多顾及。
帐篷搭好,又从山顶往下清理小路,方便运送沙石,耶律加央还带着人找了一处泉眼,泉眼不大,水流涓涓,须得提前储水。
都是苦活,又费力气又累,干半天手心就磨出水泡了。
耶律加央在烛光下用针把水泡挑开了,然后涂了点药膏,用布巾草草包上。
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干,挑完水泡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林子里又阴又冷,一群人靠着树吃家里带来的东西。
耶律加央吃的是锅盔,放的时间长,已经不脆了,干巴巴的,吃的时候有些咯牙,耶律加央用火烤了烤。
这样吃着更香一点。
他想容姝了。
周围的人三五聚在一起,对王他们一向是敬而远之,只敢在大婚那日开几句玩笑,耶律加央还是孤寡的狼王。
没人敢跟他说太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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