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娘子每日避着人来这里两个时辰,她也就专心跟着学,回头再自己练习。胡娘子冷眼看着,这位乐安公主在舞乐上也确实是有些天赋,一学就会。可她原本偏柔美,而舞剑要的就是英姿飒爽酣畅淋漓,这还得她自己拿出气势来。
李令薇自己也觉得了,胡娘子舞起来颇有些虎虎生风,自己现在只能学个形似,神韵全无。
她扔下木剑,拿起自己那把轻飘飘的剑来。已经开了刃,也有些寒光在上面闪现。她一握上去,多少觉得木剑有些分量。
“试着想象眼前有千军万马,气势如虹。”
胡娘子提示了。
可她想不到,她眼前满是身在南武的时候,那个男人如何□□于她。那南武国主喜欢柔美女子,但更喜欢看她们在床上被□□呼痛的样子!
只要看着她们痛,他就开心,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是南武后宫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有李令薇远嫁而来不知底细,从最初的懵懂少女逐渐变成了一颗死心。
她闭上眼睛,那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这是她曾经的噩梦,可她没有死,她回来了,她手上有剑,她可以一剑刺死他!
这么想着,她心里是满满的愤恨和决绝想要发泄,用力挥剑出去,第一次感受到气势。
“就是这样!”胡娘子惊喜地说,公主很有悟性啊!
李令薇的手在抖,在她的想象里,她把南武国主杀了,为自己复了仇。
两个人就这样一教一学,一个月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在此期间,清辉殿上下都瞒着这件事,只有宋姑姑心里忐忑,怕出了什么事。李令薇还是按照之前的习惯,每逢初一十五去长乐宫问安,当然每次都是涂了脸去的。
日子久了,到底引来了郭贵妃的注意。
“这孩子,怎得脸色还这样差?看过太医了没有?”
李令薇:“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儿臣只是体虚,不要紧的。”
贵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小脸好像越来越黄了啊?
“不能仗着年纪轻就不把身体放在心上,日子一久要是真有点什么,只怕也晚了。你母妃当年……“
永昌公主在旁边竖起耳朵听,她母妃当年怎么了?
李令薇脸色不好。
母妃的事宋姑姑都跟她说过,当年是因为一场风寒没有放在心上,拖来拖去拖出了大问题,把性命也拖没了。贵妃娘娘这时候把这个拿来说,可不就是存心刺她,说她跟母妃一样要早死吗?
“娘娘放心,我一定好好保重身体,活到最后。”
她盯着郭贵妃,一字一顿地说。
贵妃眼神闪了闪:“瞧我,说这些做什么,来人!宣太医来为乐安公主诊治!”
“娘娘,我没有什么大碍,还是不必宣太医,我回去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她越是推辞贵妃越是觉得不对:“那怎么行,你踏踏实实坐下,等太医来看过再说。你父皇把这后宫交给我暂管,若有个什么事,本宫该如何自处?”
李令薇想走也走不得,在长安宫坐着就不舒服,还得被迫等太医来。她迅速在心里盘算,太医必定是能摸出来她身体其实没有什么大碍的,到时候又该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
她心里上上下下忐忑不宁,只觉得心跳都比平日里要快得多了。等到太医终于来了,悬上一根细丝在她手腕上开始细细诊治,她还能听到自己心里咚咚的声音,还是坚持说:“娘娘真的多虑了,我没有大碍。”
贵妃问:“钱太医,你是老人了,今日就是请你来看看,乐安公主可有什么疾病在身?”
钱太医什么也摸不出来。
但他到底是老太医了,深知这后宫里暗藏的波涛汹涌,斟酌了一下才说:“女子确实容易出现阴虚体虚之状,许是季节交替,容易伤春悲秋所致。”
“有没有大碍?”
“约莫是没有的。待我开上一温补养身的方子即可。”
贵妃将信将疑:“没事就好。乐安,可要好好喝药补身体才是。”
她说的慈爱,晚上转头就在皇帝跟前给李令薇上眼药:“……我也是关心那孩子,谁知道她对我如此介怀,生怕我害了她似的,连太医也不想在我宫里看。”
翊宗想起那张颇似柔妃的小脸,印象里乐安还是个胆怯的小姑娘,如今也到了使小性子的岁数了吗?
“没事吧?”
“钱太医说温补着就行。”
“嗯,他是个老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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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永昌公主可是很高兴看到李令薇脸变黄的,这样她就要比自己丑得多啦。外面看她都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恐怕私下里也歇斯底里地害怕吧,那可是脸啊,万一要黄一辈子怎么办?
永昌就想看看乐安私底下气急败坏的样子。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事,才会那么淡定?不管不管,这里面保不准就有事!母妃说不定也是被她骗了!永昌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就要直闯清辉殿,要看看她背着人到底什么样。
“公主!公主!快藏一藏,永昌公主来了!”
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报信,李令薇还正在跟胡娘子跳剑器舞呢。
“你怎么知道?”
“宋姑姑吩咐奴婢去拿东西,奴婢刚出了清辉殿,远远就望见永昌公主朝这边过来了!”
李令薇不知道她为什么到这来,当机立断是吩咐人先把剑藏起来,再领胡娘子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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