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这是苦肉计,但确实是受伤了,伤口也还在流血。
可这种时候,她还在记恨,想让他多流些血么?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吴惟安收回视线,垂眸拉住纪明焱的衣摆,有气无力道:“有的……”
“妹夫,你醒了!!”纪明焱大喜过望,忙凑近听吴惟安在说什么。
听完后,他按照指示在马车的某暗格里掏出了医药包:“果然有。三妹,我就说宝福不可能忘记嘛。”
纪云汐伸手,轻轻碰了碰鼻尖,意味深长地看着吴惟安。
她微微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中,往后一靠,就开始看起今日份的第二场戏了。
纪明焱有模有样的。
他拿出一把小剪刀,而后拿出蜡烛和火折子,点了蜡烛,将剪刀在烛火间来回烤了烤。
手法熟练。
吴惟安一看便安心躺下了。
纪明焱其他都不太靠谱,但在毒医和捧场这两件事上,还是很好用的。
这剑伤看着出血多,很严重的样子,但那是吴惟安在剑刺入时调整了一下身姿造成的。
这不过小伤罢了,若不是在后背,他都可以自己处理。
纪明焱烤好后,便开始剪吴惟安伤口四处的衣服料子。
只是马车疾行于街道之上,偶尔拐弯之时,便会忽而慢下来。
纪明焱一向不是个细心的人。
他也不会特意防着马车偶有快慢,身子一晃,那剪刀就会戳向伤口。
吴惟安身形就是一僵,当即猛抽一口凉气,痛呼猝不及防脱口而出。
纪明焱忙道:“对不住啊,六哥不是故意的,快剪好了就快剪好了,妹夫你忍一忍!”
吴惟安:“……”
纪云汐差点笑出声,连忙低下头掩饰。
吴惟安看见她舒展开的眉眼,忽而就明白了什么。
他连忙伸手抓住纪明焱:“六哥,还是等回府后……”
“不行啊!”纪明焱道,“你这伤口还在溢血,再不处理,失血过多就会有性命之忧的!”
他将剪刀放在一旁,拿了瓶金疮药过来:“这是上好的金疮药,里头混了红缨花。妹夫你别担心,这药效很好,涂一点就能立马止血。”
红樱花向来是止血养伤的好药材,一小株就要一百两。
吴惟安松开了纪明焱的手:“那,那就麻烦六哥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纪明焱打开盖子,就往吴惟安的伤口上撒。
一撒就是半瓶下去,疼得吴惟安弓起了身子。
原本受伤后,额间一滴汗都不曾有过的他,瞬间满头大汗。
见状,一旁的纪云汐悠悠喝了口茶。
这就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下场。
活该。
*
天色渐暗,天边晕染出绯红之色。
吴惟安走后,文照磨和邢司狱拖着伤体,将后头的事给收拾了。
直到晚间,他们两人一起去找了钱经历。
三人衣服之下都被揍得青一道紫一道,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很是受罪。
今日文照磨和邢司狱还要去法场帮着安排,累了一天,身上的伤处更疼了。
钱经历倒是偷了一天懒,他侧卧于榻上,对进来的那两位道:“这样比较舒服,你们也快来试试!”
文照磨和邢司狱便龇牙咧嘴地侧卧了下来,虽然一开始还是疼,但适应过后,确实是比较舒适的躺姿了。
钱经历今日没去法场:“如何,可有发生何事?那谢家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谢斌被砍头罢?”
文照磨点点头,便把法场的事给钱经历说了。
钱经历大惊:“那吴大人如今是生是死。”
邢司狱瓮声瓮气道:“不知,我们派人去问了,吴大人的那管事,说大人如今生死未卜,正是性命攸关之际。”
钱经历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那你们可去看了吴大人?”
邢司狱:“那管事不让我们打扰大夫给大人疗伤。说他现下体虚,最好不让旁人探望。”
一旁的文照磨没说话。
他向来是三人中脑子最灵光的,他们三人如今能混到今日,都亏了这文照磨。
钱经历有些急:“老文,此事你怎么看?若吴大人真死了,我们三怕是会被谢家报复。”
文照磨闻言,冷笑道:“放宽心罢!大人定然没事。”
邢司狱:“但我看他确实流了不少血,伤势似乎很重啊。”
文照磨:“那小厮都不曾操心。我们的知州大人,这是在演戏呢!你看看,他前日午后才到的凉州,不过两日,全凉州的百姓,都已经将吴大人当我凉州的守护神了。今日事发之后,多少百姓纷纷去寺庙中祭拜为他祈福?你看罢,这事也是吴大人日后的政绩,他定然会借此高升!”
钱经历和邢司狱听着一愣一愣。
“吴大人这计策,实在让我都汗颜呐!他才多大,不过十八,却敢以身试险用下这苦肉计,日后他定非池中物!”
文照磨越说越激动,不小心翻了个身,屁股碰到榻上,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尖叫声。
钱经历忙道:“你小心些,忍住别动!一动可疼了!”
文照磨连忙侧躺好,龇牙咧嘴道:“你我三人日后若想过上好日子,今后得一心为吴大人效力啊。否则怕是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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