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宫女太监们看见她,原本想打招呼,但看见卫良,顿时深深埋下头,像个鹌鹑一样,闭嘴不言。
越长溪:“……”好新奇的体验,算不算狐假虎威?等等,她一个公主,竟然要借臣子的威风,感觉哪里不对?
怀着深深的疑惑,一行人返回永和宫。守门宫女原本笑嘻嘻迎上来,忽然动作一顿,规矩站好。
越长溪转身,果然,卫良站在台阶上,眉目低垂,淡漠平静。寒风带起他的衣角,如剑破长空。
他什么都没做,宫女太监们已经十分敬畏,可见平时积威甚重。
越长溪:怀疑人生!深受打击!
回到寝殿,没有外人打扰。越长溪放下便宜舅舅给的长命锁,才皱眉问道,“卫厂公,你怎么会被贬职?”不会真的因为她吧?千万不要啊,她的良心承受不住的!
卫良一手扶袖,另一只手拿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平静解释,“大皇子造反,天子震怒,必须有人对此负责。臣身为东厂督主,有监察百官之责,没有察觉大皇子有异心,是臣失职,所以,陛下才会小惩大诫。”至于其他原因,公主不必知道,更不必为此忧心。
他顿了顿,垂眸道,“请您放心,惩罚不会太久,臣不会一直打扰您。”
“原来如此。”
东厂是申帝的耳目、爪牙,耳目不聪,申帝自然震怒。
还好还好,这事与她无关!越长溪顿时安心,眼睛盯着卫良的手,思绪逐渐飘远。他的手修长有力、皮肤冷白,落在氤氲水汽中,宛如大雾凝出的精怪。
男人的手也能这么好看?不得不说,她酸了!越长溪别过脸,呼出一口冷气,“这段时间,只能委屈卫厂公留在永和宫。”
她托起下巴笑道,“厂公放心,本宫不会真让你挖土翻地的。”
越长溪没发现,她的眼神十分明显,视线掠过之处,仿佛灼热的火星燎烧荒原。卫良不自觉蜷了蜷指尖,语气很轻,“臣……不委屈。”
心甘情愿,又怎会委屈。
*
永和宫莫名和谐,另一边,坤宁宫的气氛则不太好。三皇子焦急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卫良去了永和宫,怎么办?他会不会查出来儿臣贿赂山匪的事?”
“慌什么,区区几个山贼,你外祖已经派人去东昌,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山高皇帝远,即便是卫良,也查不出什么。”皇后不紧不慢拨动花枝,语气淡然,好像说的是摘花,而不是杀人灭口,她慢悠悠道,“倒是你,下次做事小心,别再留下把柄。”
“儿臣知道了,”三皇子不耐烦应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反而抱怨道,“都怪越长溪那个贱.女人,三番五次坏儿臣的好事,儿臣早晚杀了她!”
“放心吧,”
咯噔一声,花枝被剪掉,皇后放下剪子,笑容幽深,“很快,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拾起桌上枯萎的花枝,轻轻嗅了一下,唤来露容,“把这枝花,送给内宫监掌事,就说,本宫有事吩咐。”
三皇子:“内宫监掌事?那个草什么……乌草?”
“对,就叫乌草。”皇后拂过花朵,忽然用力一捏,鲜嫩的花枝碎落一地。
皇后笑意莫名。
乌草,多好的名字,她一用力,这不就倒了。
*
在现代,特别擅长交际的人,被称为社交牛逼症。越长溪发现,卫良有工作牛逼症。
短短三四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天早上起来,温热的饭菜放在床边,每样都符合她的口味;无论什么时候伸手,旁边总有热茶和点心;她想要什么东西,无需开口,只要一个眼神,东西马上出现在眼前。
一开始,越长溪还没察觉,只觉得最近很舒心。直到某一天,卫良去东厂办事,她连续咽下几口凉茶,算账时找不到笔,才发觉不对。
“本宫最喜欢的那支笔呢?”
身为大宫女,半枝听见这句话,第一反应竟是,“奴婢去问卫厂公。”
越长溪:?
“卫良今天不在。”她解释。
“哦,”半枝顿了顿,翻开抽屉,“那奴婢找找。”
越长溪:??
卫良来永和宫后,把所有东西重新收拾了一遍,半枝不熟悉也正常,她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笔架,对着十几只毛笔,困惑道,“哪个是您喜欢的?”
越长溪:???毁灭吧,我要换一个宫女。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等越长溪反应过来时,卫良已经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个细节。这个人真的很神奇,明明很少出现在她眼前,某种意义上,他又无刻不在。
像是太阳,稀松平常,某一天看不见时,才会感到迟来的冷意。
最夸张的一次,越长溪在看游记,里面写道:滇都多玫瑰。她舔舔嘴唇,“我想吃鲜花做的饼。”可惜大申没有鲜花饼,还没发明出来。这是个商机,记下来记下来!
公主向来异想天开,有很多古古怪怪的想法,半枝已经习惯,一律当成胡言乱语。她“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越长溪也没坚持,她并非真的想吃,只是随口一说。但三天后,软乎乎的鲜花饼出现在桌上。
刚看见时,越长溪还没认出来,她用筷子戳两下,圆圆白白的团子晃动两下,很有嚼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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