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出一块手帕, 装模作样擦眼泪, “这担惊受怕的日子,谁能受得住,公主救命啊!”
虽然她吐槽自己‘始乱终弃’,但真的只是吐槽而已, 她不觉得卫良会怎样,毕竟被睡的是她,又不是他,他能怎么样?
可现在听见庆吉的话,越长溪发现自己想错了。也许卫良又自己脑补了什么;也许她不见他,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让他绝望……
她沉默半晌后,安抚对方,“放心吧,本宫会替你求情的。”
“不!”庆吉手指一抖,大惊失色,“您千万别给我求情,奴才还想活着呢!”
若是公主特意给自己求情……庆吉忍不住缩缩脖子,那他直接躺平等死吧,都不用挣扎了。
“至于么?”越长溪失笑,“卫良肯定不会……”
信誓旦旦的语气一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丽嘉
那天,她为了刺激卫良,特意说了句‘庆吉肯定懂,那本宫去找他吧’。小太监这么惨,不会跟这句话有关吧?
身体重重靠在床上,越长溪一边觉得不可能,一边又觉得自己真相了。她莫名生出一点愧疚,抬头看看庆吉,这么会功夫,他已经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脑袋点个不停,如他所说,真是累到极点。
难怪最近朝中形势大好,卫良都快把自己折腾疯了,更何况敌人。
越长溪扶额叹气,男朋友根本没意识到他是男朋友,还整天胡思乱想,脑补一些苦情人设,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选的男朋友,跪着也要哄好。
她叫醒庆吉,让他去偏殿睡一觉,“放心吧,本宫会劝卫厂公的。”
公主终于愿意见师父了!他有救了啊啊啊!庆吉饱含热泪,当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下的时候,头点在地上,差点又睡着了。
越长溪:“……”孩子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她有点想笑,又莫名笑不出来,她想,如果庆吉已经这样,那卫良呢?
只怕要比他难受一万倍……
*
庆吉迷迷糊糊离开,差点撞到刚进门的半枝。半枝扶了下门框,稳住手里的药,不满道,“最近东厂怎么回事?每个人都神情恍惚,卫厂公早上来的时候,对着门口站了好久。”
越长溪一怔,接过药问,“卫良来过?”
“来过,每天都来,在门口站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干什么,问他又不说,奇奇怪怪的。”半枝不知道那晚发生什么,还以为公主是偷偷出宫玩,所以格外困惑。
手指捏紧软垫,越长溪问,“你怎么回复的?”
“我说您病了,不方便见客。”半枝理所当然回答,走到柜子旁,拿出一些零碎的东西,“这是卫厂公送来的东西,您买的?”
半枝的说法没有错。
月事疼痛,当然不能对外人说,但卫良听说她生病,又不见她召太医,而且她还不见他,不知会怎么想。
越长溪瞥了眼桌上的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补药伤药,有一个绿色瓷瓶,似乎是什么疗伤圣药,据说万金不止……
拧开盖子,很清香的味道,那天早上在暖轿里醒来,身上就是这个味道。越长溪默然,卫良自己被捅个对穿,都没拿出来用,却用在这种地方……
她沉默片刻,掀开被子,吩咐半枝,“你去叫卫厂公来、算了,我自己去东厂吧。”
从前,她只想卫良爱她,但这一刻,她突然也想他爱自己,又或者——
她摇摇头,披上斗篷离开永和宫。
……
偏殿,庆吉看见公主离开的背影,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师父,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都是命。
他们这种人,命都不好,希望这一次,能有例外。
*
东厂地牢。
啪嗒——
一节带血的指骨掉在地上,随即是一阵惨厉的吼叫,焦和目眦欲裂,青筋暴起,“卫良,你不得好死!”
“有这个力气,不如想想皇后还让你做过什么。”
卫良一身黑衣,站在地牢门口,几乎融入黑暗里,他冷淡道,“还有十节指骨,焦大人可以慢慢想。”
一旁的漆盘上,工工整整摆着十八节断掉的指骨,等到二十八节摆满,结局可想而知。
焦和也想到这点,灰败的脸上一阵扭曲,“我已经都说了,皇后看不起我,没让我做任何事,我全都招了,你还想怎样!”
“都招了?”卫良慢条斯理擦拭,“那不如说说,你房间为何会有公主的画像。”
焦和死不承认,“什么公主画像,我收集个美人画像还不行?话说,公主果真国色天香,那皮肤嫩的啊——啊啊啊啊啊。”
恶心的话语瞬间变成惨叫,利刃破开空气,焦和只觉手掌一凉,半个掌心被飞过来的长剑削去。
卫良两颊溅上血迹,瞳孔幽深,犹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只剩一次机会,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十指连心,焦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生生剜去,他痛得哀嚎不停,大滴大滴汗珠落在脚下,许久后,他蓦地笑了,双眼血红瞪向卫良,“卫厂公,公主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么?”
卫良脸色骤然一沉,黑眸如渊,“你说什么?”
焦和大笑,“卫良,你那点肮脏的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也永远得不到,我们都是烂人,就该烂在地里,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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