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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宛晴手里拿着个盆,里面大概是热水,因为外面天凉,还在不停冒着热气,热气吹到她脸上,慢慢就吹得眼角通红。
    此情此景,按照道理,应该是盆咣当一身摔在地上,两人抱到一起失声痛哭。然而越长溪反其道而行之,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门外,“快把门关上,怪冷的。”
    窗外北风不断,恰是隆冬。
    周宛晴被她说得一愣,下意识就用脚勾上门,做完这一切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然而错过了恰当的时机,眼泪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一肚子话憋在嗓子里,看着竟有些可怜。
    越长溪噗嗤一笑,“哭什么,我不是说过,不会离开你么。”
    周宛晴动了动唇,终是哇一声哭着奔过来。
    张开双臂接住对方,越长溪抱着女孩,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两人在撑不住的夜晚,也是这样抱着哭。
    她轻抚对方的发丝,“哭吧,哭完这一切都过去了。”
    习武、考试、杀人、在崩溃与绝望之间徘徊、梦阁、阁主……一切生命中的痛苦,都过去了。
    明天开始,她们终于能自由前行。
    这一刻,虽然足足迟了十年,但还是等到了。
    ……
    等周宛晴止住眼泪,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越长溪胸前干涸的血迹都被晕开,她实在忍不住,问道,“小蓝祖宗,别哭了行不行,你闻不到我已经酸了么?”
    周宛晴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一开始还是因为越长溪醒了而高兴,再之后,就是心里说不出的惆怅,反正就是想哭。
    她抹掉眼泪,“没有。”
    越长溪气结,“我不得不批评你,哪有这么照顾病人的,一个月都没给我换衣服?”
    “你怎么知道一个月了?”周宛晴抽抽搭搭回答,“你胸前有个大洞,我们哪敢动你。”她停顿片刻,“而且督主不让。”
    指尖抽动两下,越长溪垂下眼,“他一直都在?”
    “嗯,整整一个月没离开,谁要动你就跟疯了一样。还是今早太后把他打昏,扔在了隔壁。”
    “太后也在?”
    “太后还有一队士兵,他们要彻查梦阁上下,”周宛晴话锋一转,又回到督主身上,“可惜他守了那么久,没能第一个看见你醒来。”
    越长溪洗干净脸,打开衣橱,她留在这里的衣服都没少,闻言笑道,“没关系,我睁眼没能看见他,但他睁眼,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一样的。”
    披上厚厚的外套,越长溪推开门走到隔壁,她已经记不得这是谁的房间,但好像只要是卫良待过的地方,就有种独特的味道。有点像雪后的山峦,又有些像清冽的泉水,总而言之,是让她心安的味道。
    走到床前,越长溪低头看,塌上的男人瘦了很多,颧骨突兀地支起,眼眶垂陷,连睡着时眉头都是皱紧的,竟是比满头白发时还要凄惨几分。
    越长溪看了一会,好像要把这幅面孔深深刻在脑海中,许久后才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
    卫良睡得并不熟,几乎是一碰就醒,此时眼眸半睁半阖,只感觉温暖的东西贴在自己脸上,他睁眼,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孔出现在视线内,对着他微微笑着。
    那人说,“我回来了。”
    卫良怔愣片刻,突然用力扣住对方的腰,发狠咬住了她的唇,他的力道不轻,血瞬间就流下来。
    身上很疼、嘴角也很疼,越长溪却依旧温柔的笑,甚至主动凑近对方。
    卫良眼中暗色翻滚,浓雾几经涌起又消散,他死死盯着对方,手上的力道一直不减,一字一顿说道,“你就是鬼,也只能留在我身边。”
    和光同尘的男朋友完全变了个样,越长溪不仅没害怕,还有些心疼,她知道对方是被自己刺激狠了。往日漫不经心的表情彻底消失,她很认真地看着对方,“我不会再离开你。”
    明明发狠的是他,先败下阵的也是他。卫良眼中暗色褪去,委屈和不安重新涌上来,他眼角发红,碰了碰她带血的唇角,“对不起。”
    为这次,也为之前那一剑。
    “倒也不必,”越长溪偏头笑了,不轻不重地也咬了一下,“这个仇我可以自己报。”
    窗外北风呼啸,抱着心爱之人,卫良似乎明白,为何他们第一次亲吻时,越长溪要咬自己,也许那时的她和自己抱着同样的心境:
    ——我一无所有,却仍想让你记住我。
    卫良蹭了蹭对方的头发,小声道,“原来你那么早就爱我。”
    越长溪没听清,“嗯?”
    “没什么,”卫良摇摇头,“就是觉得太好了。”
    ——你愿意爱我,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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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长溪是个闲不住的姑娘,伤好之后,她第一时间加入了搜查梦阁的队伍。
    调查过程中,她得知几位先生和摄政王的众多党羽都被处置。她们站在隔壁山峰,看浓烟滚滚,明黄的火舌吞噬一切;看火焰中建筑倒塌、树木断裂;看热浪滔天。
    四先生是个死忠,得知摄政王身死后直接自尽;五先生没心没肺,被皇上发配至边疆打仗;至于九先生,他比较特殊,太后告诉她,她们能在沈昭元动手时做好准备,是因为九先生提前通知了她们。
    太后道,“当时收到纸条,哀家还以为是你,但晴儿说并非如此,看字迹像是她旧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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